闵云舒在桥顶止了脚步,一抹歉疚缓缓爬上心头。她就这么凝望着他,望着他逐渐走近的身影,望着他逐渐清晰的容颜。
月下,邬谨诚浑身散发着一种冷冽的王者之气,令皎洁的月华都抵了去。他眉宇轻蹙,身上的湛蓝色披风被风掀起,一对星眼一瞬不瞬地凝注在她的脸上,精致的轮廓却甚是淡漠。
石桥上,分明两人相隔不过一尺,四目相对之下,却是一阵沉默。
整个空气里,凝固着令人窒息的宁静!
邬谨诚洞如观火的双眸,仿佛已经看穿了闵云舒的内心。
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终于还是他先开了口:
“为什么失约?”磁性的声音低沉邪魅,如风沙划过盛夏沙漠的干涩,听上去喜怒难辨。
其实自他怀疑闵云舒与刺客有关时,已经有了这种不好的预感,只是他心中仍然存有一丝希望罢了。
如今,虽然一切都邬谨诚的意料之内,心里却还是感到失望和难过!
“我暂时还不能走!”闵云舒有些抱歉地望着他,声音细小得如同蚊蝇。
邬谨诚轻咬着唇角,眯细长的眼眸,轻轻点了点头,似乎脸上是冷笑的无奈,又像是隐忍着内心的怒火。
半晌,他整齐修长的剑眉微微一挑,悠悠开口:
“你以为,你留下,能救得了阮司珍?”轻飘飘的语气,黯哑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冷,令闵云舒莫名地心尖一颤。
然而,闵云舒并不感到意外。实际上今日去御岚殿借药时,饶是邬谨诚一脸平静,源于女子敏锐的第六感,她依旧知道他已经洞悉了一切!
闵云舒暗吸一口气,只问:“阿珂有没有去你那?你有没有送她出宫?”
邬谨诚突然冷笑了一声:
“如果不是因为她,你大概也不会想到还要去我的御岚殿吧?”淡淡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对闵云舒的爽约颇有怨怼。
闵云舒闻言便知道,阿珂已经平安出宫了,心中感到踏实的同时,神色亦有些讶异。
她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凝注着他映着月华的俊颜,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邬谨诚神色漠然冷冽,喜怒难辨的声音如浸在寒水中的玉石:“你自己心中有数!”
闵云舒深深吸了一口薄凉的空气,道:“我知道,这次爽约是我不对。但是香姑是我的师父,如今她被打入天牢,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邬谨诚剑眉微蹙,凤眸闪过一道寒光,“妇人之仁!翟蠡的死,你以为翟濬会善罢甘休?你预备留下怎么救人?用你的身体跟翟濬做交换?”
他隐忍的声音像是蓄势待发的火山,在湖面上的冷风中响起,却令得闵云舒心中一颤,仿似置身寒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