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见了,在女人躺过的地方被白色泡沫盖着。鹅卵石乱了,土被翻动过,踩起来有些软。可能是泡沫太轻容易被风吹倒,下面黑色的土堆没有完全被掩盖。
他再次确定岸上河滩上皆无人,踢开了泡沫堆,被泥土染成灰色的白裙子露出一角来。
他弯腰仔细打量,确定是女人穿过的那条。
难道字母君没有办法将女人带走,所以将尸体埋了吗?
他骇然后退两步,恍惚已经能透过土地看到那个白裙的女人。他怔忪一瞬,掏出手机唰唰拍了两张照片。
桥面和桥墩有间歇,桥上偶尔有车经过,轰隆隆的碰撞声和他的心跳一样。在这里,任何异常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突然,他在手机里看到了河面上水波的异样。
水流速缓慢,却也并非完全静止不动。水流过一处浅滩,有一道凹陷的水波纹,在白色的水面上划出一道黑线。光线被水面反射,他一直没看出下面到底是什么。
为了防止鞋子在软烂的泥土上留下印记,他将鹅卵石一个个递了过去,延伸到河水边。他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只铲子。木把手在临近水面的位置,搅乱了水流。
上次来到底有没有铲子呢,他根本没注意。
蹲铲是铁锹的一种,广泛用于农用和建筑施工。它雪亮的边缘证明他的主人经常使用它,而沾在木把手连接处的水泥,似乎说明了它的用途。
就算有人路过,不小心掉了铁铲,大概率也会来捡。
不,不对,就算掉下铲子,铲子也绝对不可能以斜插入土的姿势,被水流冲到桥洞正中来,只能是被人带来的。
或许是因为凶手埋人需要工具。
淤泥被刻意搅乱过,还是能看到铲子挖过的痕迹。他的心又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一瞬间,热血上涌,感官和思维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从水里捞起铲子,铲了一滩河泥,快速回到衣角旁倒了下去。
想要用那笔钱,最好的办法是让警察不知道有人丢过钱。如此以来,女人也就不能出现了。
水将泥土冲开,反而露出了更多的裙摆。一时间陈浩手忙脚乱,又从旁挖了更多的泥土来堆。可他依旧觉得不够,搬来好几块大石头放在松软的泥土上。几次之后,桥洞下出现了一堆石头坟。
被石头压住的尸体不会付出水面,可能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汗水从眉角落进陈浩的眼睛,火辣辣的痛。
他终于意识到,他变成了字母君的帮凶。
他跌跌撞撞退了好几步,有铲子支撑才勉强不倒。但他骤然回过神来,又发现木把手也沾上了他的指纹,是字母君的罪证,也是他的。
这辈子他也不能主动将铲子交给警察了。
但他转念一想,如果警察还是查到了,以防万一,他得用铲子自证清白。
石头好像长了眼睛,目光像刀子似的凌迟着他的良知。不,那不是石头有眼睛,而是死人的眼能穿透物体。
陈浩从旁边捡了两个小石头,就像搭积木一样堆上去,堆得高高的,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好受一些。
他已经耽搁太久,不敢再留,浑浑噩噩提着铲子,走小路回了小区。
门口聚集着一群老年人,他们手上拿着传单,围着一个脖子上挂着工牌的蓝衬衣。
蓝衬衣在说:“大家别急,听我讲。我这次是来帮大家解决问题的,也会充分尊重各位业主的意见。但是,小区安全不能光靠说,光靠人呐。监控是必须要安的,具体怎么做,这不是还在研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