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立国以来,一直强敌环伺,虽然多行仁政,物阜民丰,国富兵强,却解决不了边关之急,实是因为养兵与用兵之困总不得索解。
“自庆历新政到熙宁新政,变祖宗之法,都是举步维艰。范仲淹还好,及至到王安石、章惇两位丞相,更是毁谤缠身。如今值此多事之秋,更该知道国事之难,有时候忠奸之际竟是难以区分。后生小子无论前途如何艰险,都要在关键时刻把握住利国利民,以苍生为念,平和天下。弃疾,你怕不怕难?”说到后来,却又转向了弃疾。
弃疾正听得认真,突然听沈姑姑一问,不敢贸然回答,略加沉思,道:“当年老帅宗泽为河北义兵都总管时收拢义军,盗可使为兵,威名赫赫,使来犯金兵闻风丧胆。如今有李宝爷爷、张荣师叔一直在北联络义军,抗金活动不断,颇有声势。前辈筚路蓝缕,已趟出了路子,将来弃疾参加义军,坎坷道路的泥泞大坑,只是要走得艰苦劳累些,那突如其来的陷阱才应该更加留意。弃疾以后临大事,必将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却也没有什么好怕。”
郓王文武全才,识见极广,弃疾时常多受其教导。而爷爷辛赞更是自小对其全力栽培。宗泽、李宝、张荣等英雄壮举听得多了,早已有心向往,此时对答如流,就像准备好了一般。弃疾记忆力惊人,典故轶事闻而不忘,此时他心还不在文章,以后写诗填词信手拈来,无不恰当妥帖,很见功底。
众人见弃疾少年老成,人小志大,除祖父辛赞师父燕堂外,均是啧啧称赞。
沈姑姑再拿起《枪棒要术,对九儿道:“以后跟随李宝爷爷历练,此书便由你保存。”转首再向郓王道:“枪棒要术所练者极多,特别是大宋军中。但因为是军中之秘,窥全貌者却极少,照书习练毕竟又不一样。此书关乎军中之武成败,怀英、弃疾要如照书习练一样好,便着落在你身上。”
郓王应道:“这个自然。前些日子我也教授了些,他俩以后定要全套习练,就要我亲去教授。”
沈姑姑将书翻开,高声道:“此书虽说是枪棒要术,却与《武经总要相仿,都是涉及长短兵械数十器,但与之重制备所不同的是,此书侧重练法。当年韩琦自精枪棒,并与军中器械名家集体切磋,将各种招式删繁就简、去芜存菁、融会贯通。此书讲究快、准、狠,一招制敌,在万马军阵中大是实用。之所以没有大量印制,实因是大宋军中至宝,当年西北军战力非常,均是受此书之惠。九儿还是个孩子,李宝要用心看顾他好生保存,不容有闪失。”
李宝见九儿拿到此书,心中甚喜,连声答应。
辛赞看着不由感叹道:“两位老人家欲工其事,便供其器,如此刻意栽培,孩子们万万不可辜负。”
沈姑姑接着说道:“弃疾喜欢兵书,将来便主调度,九儿爱舞枪弄棒便做教头,共同打造一支以一当十、以十当百的握奇中的握奇军。北国历来有‘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战’之说,他将来胆敢再有异动,我们就以《枪棒要术训出的儿郎与之不可战的军队比一比。到时候南北夹击,里应外合,不但收复失地,并且要永保大宋安全。”
众人看沈姑姑橘皮银发,老态龙钟,还不时咳嗽,更显病体恹恹,但说得英雄豪迈,都不由热血沸腾,心潮汹涌,心道:“她老骥伏枥,壮心不已,对我们深存厚望,定不可辜负了她。”
沈姑姑此时已拿起那柄古剑,对怀英说道:“在三个孩子之中,你虽然年岁最长,学艺起步却晚,武学成就未免有限,我就将这把秦剑送你,此剑虽不甚出名,剑身却长,又最锋利。你有母命在身,将来便留在北国朝堂。此时身体业已长成,佩戴这柄长剑正显风姿翩翩佳佳,也好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