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评笑着摇了摇头,道:“若果然是我自己的臆断,又岂敢随意过来与你详说,实不相瞒!曹军的军师荀攸,前日已是派人悄悄的找上了我,以封侯重用之意相笼络,邀我投曹!我念你与我一样,皆乃是昔日大公子麾下的心腹,故而特来诚心邀你一同投效,郭公则,人生之机遇尽在于一瞬,一旦错过,后悔无及啊!”
郭图闻言顿时浑身一颤,思虑良久,突然道:“如今大将军正在黎阳与曹操大军对持,双方胜负参半,互为制肘,以曹操枭雄之性情,在这个时刻拉拢于你,必然有所图谋!难道你不知道?”
辛评冷笑一声:“无功不受禄,此乃世间常理,又何足为奇哉?我等若想得曹丞相重用,自当立下功勋,以为进身之资也,你说呢公则兄。”
郭图的双唇有些微微的颤抖,低声说道:“曹操想让你做什么?”
寒风冷月,冰滔浊浪,都及不上此刻辛评眼中的寒芒......
“杀田丰,夺邺城!”
“噗通!”郭图身子一歪,差点没从酒肆的跪塌上跌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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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阳,袁熙军大营。
“主公,曹军派往我军后方侵袭敖仓屯田的散股兵勇,已是全部彻底了!”
帅帐之内,司马懿正一脸喜色的向着袁熙汇报战果。
袁熙一边静静的注视着沙盘,一边缓缓的点着头,对司马懿笑道:“这次多亏了仲达你们几个伪装成曹军,才能一举破了曹操的毒计,此次辛苦了,回去之后,我必有重赏。”
司马懿面不改色,也并未直言道谢,只是低头看了看袁熙面前的沙盘。
司马懿不禁疑惑的问道:“从我入帐向主公汇报开始,主公的面色便是一直不愉,主公,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袁熙摸着下巴仔细的思量了许久,方才幽幽的言道:“仲达,你算一算,曹军已经有多少日没有对咱们展开攻击了?”
司马懿低下头,琢磨了好一会,方才缓缓的道:“大概,得有五天了吧......”
袁熙摸着下巴,转着眼珠子:“我和高柔刚到黎阳的时候,曹军平均每日得攻上咱们五次,可是现在,他们却枕戈待旦,按兵不动,五日都攻不上一次,这前后的反差未免有些太大了!你说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我想不明白.......”
司马懿想了一想,犹犹豫豫的说道:“莫不是盛夏以至,曹军打算养精蓄锐之后,再出兵继续跟咱们较量?”
袁熙略微不愉:“…………”“说重点。”
“恩哼!好吧.....”司马懿急忙改了口风,道:“懿虽然出道的时间不长,但毕竟曾作为主公的使者,前往许都与曹操交涉,我观那曹操,实乃是霸主之姿,其麾下如荀彧,荀攸,董昭,程昱等人,更是王佐之才,每每行事,必是有所图谋!如今曹军放缓进攻脚步,表面上是整兵休养,以待时机,实则暗地里必有天大的阴谋,想要算计我军。”
袁熙仔细的品思了一会,点点头道:“仲达你这番话,乍然听起来有理有据,分析明了,但若是仔细一琢磨......”
“如何?”司马懿谨慎问道。
“全他妈的废话!狗屁不通!我还不知道曹操有阴谋?用你在这跟我絮絮叨叨,关键是什么阴谋!你知道吗?”
司马懿面色踹踹,不安道:“仲达暂时也摸不透曹军的意图。”
袁熙深吸口气,指着司马懿想说些什么,但细一琢磨,人家这话还真就是实话实说,没什么可挑理的。
“仲达你传我将令,命各部严守营寨,轮流倒歇,并让黎阳城内的将领们轮番出马,去曹军营前叫阵,若是曹军免战不出,咱们就派兵强攻!他们不过来战,咱们便打将过去,我一定要看看曹操老贼,究竟是想玩的什么把戏!”
“诺!”司马懿领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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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袁尚散居的府邸后门。
身披一身黑色装束的辛评,在上下打点,用百金疏通之后,终于获得了可以前来探望袁尚的权利,但也只能是在夜深人静,官人不查的时候,从后门偷偷的潜入,而且最多也只能待半个时辰。
此刻的袁尚,与昔日的意气风发的时候完全不同,满面的憔悴褶皱,乌黑褶亮的头发此刻竟变得白丝缠缠,仿佛一下子就是苍老了二十岁,由一个神采奕奕的青年,一下子便跨度到了知天命的老汉。
“三公子!”看了袁尚萎靡的模样,辛评的眼眸不由颤抖了下,颤抖着跪坐在了袁尚的面前。
乍然望见了辛评,袁尚的双眸中不由的闪出了一丝诧然与惊讶。
“是你.....辛仲治?!你,你怎么会来的在这里?袁熙没有抓你吗?”
辛评起身冲袁尚长做一揖,道:“说来惭愧是我无能,累三公子在此受苦,本当以一死而谢罪,怎奈君不得脱,臣不得弃,故而苟延残喘之今,现袁熙集结兵马在黎阳与曹操对持,邺城上下的眼光尽皆聚焦在那里,田丰已是筹备粮草无暇,故而被臣得了契机,前来见三公子一面!”
袁尚闻言,苦涩的笑了一声,叹道:“是这样啊,你又是何苦呢。”
袁尚挥了挥手,请辛评坐下,感慨说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败于袁熙,得此下场实乃是自取,可惜我如今只是一富家翁而已,每日混吃等死,却也帮不得你们什么了........”
“三公子勿要如此萎靡悲切,天下之事不到最后,谁也不能轻易言胜!如今,却是还有一条路摆着公子眼前,就看公子您愿意不愿意!”辛评的眼中光芒凶狠,言辞凿凿。
袁尚闻言,似是有了些精神,可依旧还是苦涩的道:“我已身陷在此,却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可脱此厄?”
辛评急忙起身,走到屋外,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放心吧,袁熙虽然将我软禁在邺城,但却对我还保持着几分尊敬,这宅院之内,并无他人,只有我昔日的几个老旧仆役,你有什么话,安心说了便是。”袁尚见了辛评小心的样子,不由的有些好笑,随即开口相劝。
辛评心下长输口气,轻轻的关上了房门,跑到袁尚的面前,将头低下,扶首级与其耳旁处,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