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说的话，我想求求你，再想想别的办法。”

李一觉得自己有些搞笑，对着一只小猫低三下四。

“没有别的办法了。”阿努比斯罕见的没有失去耐心，“千万年来，我们都是这么做的。”

“等等，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李一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着，“夏天…平房…外婆……”

阿努比斯面现不忍，但一只前爪已经缓缓抬起，父亲说过，王者最不能失去的就是决断。

“有了！”李一突然大叫，“我想到办法了小黑猫！”

“小黑猫?”阿努比斯满脑袋黑人问号，考虑到后缀依旧是尊贵无比的“猫”，情况又十分紧急，阿努比斯决定暂时不跟李一计较称呼的问题。

“你想到什么了？”

“给我半天的时间！我们现在就回去。”李一转身要走，想了想又回头说，“这样吧，我一个人去，你在这守着婷婷等我回来，如果残魂有什么异常，你就直接动手。我们还在这里集合。”

“……那你快去快回。”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阿努比斯暂时却没有想出反驳的理由，他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听从一个人类的指令。

“太好了！”李一解除了蹑手蹑脚地摸出大门就飞奔离去，阿努比斯则有点生气：他连句“跪安”都不会说吗？

……

李一在炎炎夏日下狂奔，看得路边小卖部里的老头老太直咋舌，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怕中暑了吗？李一却毫不在意，脑海中不断闪过过去种种，最终定格在一张满是褶皱银丝的脸上，再与婷婷奶奶作对比，李一愈发觉得熟悉。

不知挥发了多少体液，李一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他开门直扑床底，从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勾出一只袜子。

拿到袜子的李一脸色一松，想了想又有些挣扎：“这是外婆留下的最后一点钱了，我就这么花掉了吗？”

最终，李一还是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转身出门，骄阳刺眼。

很多年后，LH市京美电器旗舰店的店长还记得在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冲进店门，拍了只袜子在他面前，说他要买空调。

……

阿努比斯守着婷婷从早上直到下午，老太太也只是一直扇着扇子，表情慈祥。

身为一只神猫，阿努比斯只见过自己的父亲，他听说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消逝了，至于祖父母那一辈的亲戚，更是听都没听过，以神族漫长的生命计，一代人在时间长河上的跨度已经足够遥远了，遥远到很多神族连自己父母的长相都会遗忘。

人死了还能转世，可能还有残魂，死亡对一个灵魂而言只是另一个开始，但对神族而言，死亡就是终焉，生者也不会浪费时间缅怀你，睿智的神族不做如此愚蠢的事情。

阿努比斯好奇而谨慎地观察着人类的情感，身处冥界各种人类奇谈他当然早就听过，但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它就这么静静看着，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等到天色将暗，猫族的本能觉醒，阿努比斯才惊觉已经过了这么久，它看着眼前几乎凝固成画的祖孙俩，突然感到说不出的难受，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拎着它的后颈。

“那个家伙怎么还没回来？”阿努比斯突然生起了某人的气，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