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秒一秒地往前推移,整个刘家冲的空气凝重的仿佛可以挤出水来。
渡边纯一跟随部队杀到聊崛山脚下,溃退的支那军队已经逃进左侧的一个山冲里。他命令部队实施左右包抄,自己则骑上一匹全身雪白的战马信心满满地跟随大部队进入左侧的山冲,他的翻译官丁家驹也骑着一匹棕色东洋马紧跟其后。
此时正值晌午,刚才还一身臭汗的渡边纯一在进入山冲后不久就感到一阵凉爽,突然他打了一个冷颤,一时竟有了不好的感觉,冷汗不自觉地顺着脑门往下流,他勒紧缰绳,放慢了前进的速度。就在这时,“叭”的一声枪响,聊崛山上空升起一颗红色的信号弹。
“八嘎!中了支那人的埋伏。”渡边纯一一阵昏厥,随即清醒过来,他抽出指挥刀:“洒给露!洒给露!”随即调转马头。
“打!”随着 43团团长郭大壮一声令下,三台重机枪和二十挺轻机枪发出怒吼,射出毒蛇般火焰。近千颗手榴弹像一群麻雀黑压压的飞往狭窄的沟底,“轰轰轰”,连续不断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尖利的弹片带着死亡的气息呼啸而下,一时间,手榴弹迫击炮弹的爆炸声、机枪的扫射声、日伪军的惨叫声连成一片,不绝于耳。醒悟过来的日军一边组织顽强地还击,一边发疯地往山冲外突击。这时把守山冲东西两头出口的“京钟应”游击队和大洪山游击独立大队的一、二两个中队已经将口袋扎住,他们一边用强大的火力封锁住山冲的出口,一边阻击尚未进入伏击圈敌人的增援。战斗一开始就非常惨烈,日军像疯狗一样内外夹攻,“京钟应”游击队的战士们很快就伤亡严重,好在有独立大队一、二两个中队的支撑,这才确保两个出口未被突破。
山冲外,增援的日军越来越多,就连钟祥城区和黄集据点的鬼子也赶来驰援,负责外围打援的川军 482团在团长高云鹏的指挥下击退了鬼子的一次又一次进攻,数次与鬼子展开炮战和白刃战,硬是将增援的敌人阻挡在山口之外,现场惨烈。
山冲内,遭受第一轮猛烈打击的日伪军死伤惨重,一片混乱,幸存人员疯狂地后撤。这时 43团三把军号同时吹响冲锋号,埋伏在山梁上的新四军战士杀声一片冲下山岗。答德春连忙指挥迫击炮和步兵炮向后撤的敌人延伸射击。
溃退到两个山口处附近的日伪军在遭受强大火力压制的同时,又被聊崛山上滚下的石头砸死砸伤一片,再加上从山上扔下来的手雷个个凌空爆炸,横飞的弹片让惊慌失措的日伪军无法找到安全死角,一时间又死伤无数。
在东出口,秋菊手握狙击步枪在事先选定好的几个狙击位置交替射击,弹无虚发。她按照肖政委事先交代好的,专打穿黄呢子军服的日军军官,吓得日军军官不敢抬头。此刻在她的瞄准镜里出现了日军翻译官丁家驹的身影,刚要抠火,突然想到肖政委的吩咐,于是又往旁边瞄准,这时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瞄准镜里,她认出那个身佩大佐军衔的鬼子军官就是渡边纯一,顿时心中狂喜,她屏住呼吸,将瞄准镜里的十字中心对准渡边的脑袋,轻轻扣动扳机,随着“叭”的一声枪响,渡边纯一眉心中弹,慢慢地从马上栽倒下来。丁家驹一见渡边中弹落马,连忙跳下马来,抱着渡边的尸首惊呼:“大佐中弹了,快撤。”
伏击战从晌午打响,一直激战到傍晚。进入刘家冲伏击圈的一千一百多名日伪军除了少数人趁天黑钻入树林逃脱外,其他人员包括渡边纯一联队长在内大多被歼,丁家驹在肖虹的授意下带着渡边纯一的尸首突出重围。参与救援的日伪军伤亡过半,最后撤回各自据点。“京钟应”游击队伤亡一百四十多人,新四军 43团伤亡五十多人,川军 482团伤亡六十多人,独立大队除九人在肉搏中负伤外,竟无一人阵亡,显露出过硬的军事素质。
新四军、川军再次联手反“扫荡”,重创日军,粉碎了日军攻克大洪山的阴谋。延安方面自然是欢欣鼓舞,通令嘉奖。而第五战区、重庆方面虽也发出了嘉奖令,但内心却是高兴不起来,他们更愿意看到日本人将中共南山革命根据地夷为平地,这样就可以兵不血刃地减少共党的实力。为此他们给多管闲事的川军 161师少将师长何书恒出了一道难题,命令他让萧德军率领大洪山游击独立大队回归重建,到时升任他为中将,升任萧德军为少将。
日军第 40师团指挥部里,师团长天谷直次郎接到战报,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继而暴怒地抽出军刀将桌上的文件、笔筒、茶杯砍成碎片。他责成情报部门尽快查清这是一支什么样的神奇队伍,竟然在短短的十天内使他两次遭受重创,他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把这支队伍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