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了半天,羊氏是打算将这些土地都自己兼并了,却非要给安上一个招抚流民的美名!
还说什么“不设士家、不立坞堡”。
你羊氏不就是最大的士家和坞堡?
想通了这一点,众人心中隐隐有些好笑,心道莫非是羊氏担心晋廷追究不成,竟特意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
但同样的,众人心中的不解与怀疑也随之松懈下来。
羊氏还是那个羊氏,甚至比一般士家还要贪婪,竟要将琅琊之地都一口吞了。
但他既然拿出了补偿,众人自然随着坡下,毕竟羊珏所说也确实不差,那郁洲的确是個极有潜力之地。
羊珏却是看向座上父亲,笑着问道:“父亲以为如何?”
羊兴目光闪动,看向羊珏意味深长。
早在儿子于族中鼓捣出这东西的时候,他便察觉到这其中大有可做文章之处,当初决然起兵也是依仗有此利器,即便北地羊氏败了也能很快恢复。
但他没想到自家儿子竟比自己想的还要远,更为家族谋划到了如此地步。
单以羊氏一家,不足以在短时间内开发郁洲,不如广纳诸族之力,以利益相驱动共同开发,届时不仅羊氏身边有了诸多家族追随策应,岛上也能很快成为富庶之地,到时候再图其他,便容易多了。
最重要的是,郁洲相比泰山郡,确实安全许多。
于是他点了点头:“正该如此!”
座中人立刻放下心来,互相对视一眼,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不仅抱上了羊氏大腿,而且获得了如此珍贵的传家之术,他们这次的选择看来是赌对了。
众人又在一起商议了诸多细节,最终皆大欢喜向羊氏告辞而去,只等羊氏族人迁来便一同前往郁洲整顿土地。
门窗重新打开,室内大亮,座中便只剩下了羊氏与夏侯两族。
两场大战下来,羊氏身边的族人损失惨重,羊宏与羊氏部曲冷寿战死,羊雄左臂受伤深入骨头,再难用力,相当于废了一臂,羊占武的亲弟弟羊明举也战死城上,这几日他心中悲痛,始终沉默寡言。
“阿奴。”
羊兴缓缓开口:“我知你心中有谋划,所以刚刚没有出声打断。但你想过没有,当初我羊氏起事,靠的是乡人支持,不是这等附庸之辈。
盐乃暴利,所得钱粮更足以在北地打造起一支重军。这等利器,你为何不先考虑乡人,反而要托付他乡之辈?难道你觉得,这些家族,比我泰山乡人更值得信任吗?”
“父亲觉得这是好东西?”
羊珏朝着他笑了笑:“父亲,咱们这一脉在北地多少年了,难道您至今不知道什么东西才是最重要的吗?”
羊兴与夏侯盛对视了一眼,脑海中一个念头猛然闪过,几乎脱口而出:
“军队!”
“没错,正是军队!”
羊珏感慨了一句,又想起了这些日遇见的军队。
乞活军实在是太能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