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吴扬和莫小雨,张焘开始了一场艰难的战斗!
他拖着病体一一拜访临安城的大小官员,目的只有一个:救援东海!
他给临安城以外的所有亲朋故旧去信,话题也只有一个:救援东海!
陈康伯看着面前的倔老头非常头痛:“子公兄,我何尝不想救援东海,可我既然身为大宋的宰相,就不能不为大宋的百姓考虑,如今大宋武备松弛,贸然开战只怕一败涂地,届时你我皆是大宋百姓的罪人啊!”
张焘哼声道:“总是这般前怕狼后怕虎,大宋军人的血性如何能恢复?考虑再多都不如一战来得痛快!我们没有准备好,难道金国就准备好了吗?若是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惧不惧战,有没有准备好又有什么关系?难道金国的皇帝就会因此熄了野心,堕了大志,龟缩不出?”
他再三拜求:“陈相公,陈大人,就当我求您,救救东海吧!即便不出兵,趁现在海路尚通,偷偷将东海百姓转移到大宋不行吗?对外只做毫不知情,金国皇帝难道还能派兵来我大宋搜查?他们也是我汉家百姓啊!是大宋的君王和朝廷负了他们,不是他们负了君王和朝廷!”
汤思退戕指指着张焘,气得脸色发白。
“全天下莫非只有你张焘一个忠臣,只有你一人心系百姓,胸怀社稷?荒谬!你以直邀名,不顾大宋百姓死活,你才是最大的奸臣!”
张焘冷笑:“汤相今日有本事就用口水将张某淹死,否则难掩悠悠众口!汤相说救援东海就是奸臣,那汤相呢?都要像你这般将所有心怀故国的汉家百姓,豪杰之士陷入死地,让金人将他们屠杀殆尽才是忠君爱国?才是爱护黎民百姓?”
汤思退被张焘步步紧逼,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你走,我不想见你!”
张焘正要一鼓作气再给这位大宋首相来几句狠的,最好气得他吐血而亡。
莫小雨一个箭步冲上前扑跪在地,他死死抱住汤思退的大腿,哀求道:“大人,不是我们要拖累临安和大宋朝的百姓,实在是金人要造船攻打大宋,我们不肯,他们就杀人,稍不如意就将人活生生地丢入鼎炉中或烧死或熬油,他们还说用人骨取暖,用人油照明是为了节省更多的木材,好给金国皇帝造大船!
我师傅和张旺、徐元大匠他们不肯帮着金人祸害宋朝,商议着在船体上做手脚。起初还好,后来金国皇帝派了一个监工过来,那个监工据说曾经在大宋的将作监负责过船舶建造,他是懂行的,他发现了船工们动的手脚,立刻派人抓了那几个船工的家人来,女的被奸杀,小孩子被活活摔死,尸身都丢进炉鼎里熬油,还说要用那油脂给大家伙儿照明,让大家在自己亲人熬制的油脂点燃的火把下给金国皇帝造船……”
亲眼看到自己的女人被奸杀,自己的孩子被活活摔死,还被丢进炉鼎熬煮,那几个被当场抓住的船工立刻疯狂了,他们嘶吼着,用比平日多出了数倍的力气挣脱了金人的压制,顺手抓起斧头,铁钎、大锤……一切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像疯牛一样朝着监工冲过去!
他们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字:杀!杀死这个狗日的!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张旺和徐元闻讯赶到的时候,监工已经死了,被剁成了一滩碎肉,又被船工们赤裸的双脚踩踏,成了新制的甲板上的一滩滩污迹!
莫小雨放开了汤思退的双腿,他瘫坐在地上,用衣袖胡乱抹了几把脸上的泪水:“我们想忍的,想忍到大宋皇帝和朝廷来解救我们的那一天,可是狗日的金人他不让啊!”
张焘在第三天上重新回到了朝堂,六科给事中罕见地在救援东海之事上保持了沉默。
他发往各州道府的信件如同石沉大海,回应者寥寥,只有贬居永州的张浚上书皇帝,请求出兵东海,救援百姓,被皇帝留中不发,在朝堂上连个水泡都没有冒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