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画完了。”苏沐卿看着孟意涵这样答道。

“没有，我没有，当时轻眉说这不像她，所以我说我再画一副，而且向她保证画完前我绝对不给任何人看，于是我重画了...重画了很多次，但是她不在了，没有她我画不出她，所以我一直没有画完那幅画！我没有画完！而且那幅画...告诉我那幅画在哪里？必须毁了它，不能再让人看到它。”

“所以你后来去挖夏轻眉的坟墓，为的就是将她的尸首挖出来据为己有，然后完成那副新的画作。但是你发现夏轻眉并不在那里，于是你就想到夏轻眉还活着，因为你单方面的承诺，所以又去了夏家偷画，不料被人发现之后逃到城墙之上摔了下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去找轻眉的尸首只是为了完成那幅画，我不是要占为己有，原本的那副是不完整的，我答应了轻眉绝对不给任何人看那幅画，所以我才偷走的。但是我“醒”来后它不见了，明明就在我怀里，可是不见了。我找不到它了，所以我只能重新画一幅...”孟意涵越说情绪波动就越大。

“夏轻眉说不像她，是因为她想要的是驰骋沙场，而不是女儿姿态去刺绣，并不是说你画的不像，而是你画的太好，反而让她觉得不适应所以才说不像。因为爱之深，关之切，你太喜欢她了，所以想将她绘画成最完美的存在，听不得任何直言片语，这也让你误会了她的意思，而且她得知你的死讯后，也是很懊恼，很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些告诉你你画的很好看这件事。”苏沐卿说着，仿佛亲眼所见亲耳听到这一切般的在说。

孟意涵表情呆滞，那双通红血目，此时已经恢复原本模样，口中喃喃道：“画的...很好...”

“你为了兑现承诺，也为了完成自己心中一直未完成的事情，所以才附身那随身的画笔，成了附魂。每每寻找到当世作画大家，就附身上去继续作画，可是时间越久，你对夏轻眉那一日女装时露出的娇柔就忘却的越深....你不伤人是因为你的善念，你附身他人日夜作画是因为你的痴。但是，越痴越怨，越怨越恨。”苏沐卿轻声说道。

孟意涵表情痛苦的低语：“轻眉...轻眉...”

可是下一刻，孟意涵突然表情狰狞的看着苏沐卿：“不对，不对，你怎么可能知道轻眉说了什么，你怎么可能知道她...”

苏沐卿开口，模仿着语气：“小画郎，快点画完，我还有事情要去急事，最好把画也给我，我要给一个小道士看看我也能女儿装....画的还行，就是不怎么像我...咦？你倒是...”

“轻眉对我说的，这是轻眉对我说的，你...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孟意涵表情再次变化，看着苏沐卿露出苦笑。

“那幅画就在皇室祖祠内，流云是亲王世子可以带你去。”苏沐卿这么说道。

孟意涵看着苏沐卿，向后退了一步，作揖长拜：“谢谢。”

随后直起身子，看向此时表情很复杂的夏流云，又是长长一拜：“近来因为我而叨扰了，实在抱歉。贵外祖身体无恙，只因为借助身体消耗精力，所以休养即可。”

夏流云虽然云里雾里，但赶忙回礼。

“请问，轻眉她...”

“去了。”

“是嘛，终究过去了这么多年。不过她当时...”

“恩，笑着的离开的。”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孟意涵如释重负的悠悠自语，而在话语中他的身形也逐渐淡化，最终完全消失在了苏沐卿以及夏流云视野中。

苏沐卿轻声低语，然后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只放置在笔架上的朴素画笔，闭眼默哀：“一路走好。”

“沐卿。”夏流云看着孟意涵消失了，想要靠近书桌，但又谨记苏沐卿所说站在门口的话一动不敢动。

苏沐卿转头看向夏流云笑着说：“结束了，不过接下来要麻烦你跟睿王爷讨要腰牌，然后去一趟你们这一家的祖祠了。进去后将这笔拿到那幅画面前即可。”

夏流云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双手接过了苏沐卿手中的画笔，转身就出了房门直奔睿王爷。

苏沐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向这一房间有着一模一样精美面容的仕女图，随手捡起一副，端详了一会儿后笑着说道：“真是一张让人看一眼就无法忘记的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