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朝宗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从袖中拿出了一张草纸,颤颤巍巍地写下了这四个字。
“给……”
林夕将纸交给虺玉棠,眼神变得冷冽:“给这封信绑到信鸽上放出去;还有把他俩的手脚全部打断,带回荆北交给寇相。”
“你!”路朝宗顿时怒了,可后背却仍然疼痛不已:“你说过放我一马的!”
林夕脸上虽笑,心中却已是怒火冲天:“为了一己私欲滥杀无辜的人,难道就这点胆量?我真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好意思给自己求饶?动手!”
路朝宗终究还是闭上了双眼认了命。
他在后悔,自己没有偷袭杀掉林夕。
林夕也不再去管身后的惨叫,急迫的看向路家姐弟两人的伤势。
“路姐,你……”林夕一愣,心中愧疚:“对不起,是我大意了,对不起……”
路红雨已经昏晕过去,路红昭的情况也非常差。
“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是我,是我大意了……”
林夕听罢便要扶起两人:“路姐,我带你们出去,带你们出去,找医生啊——”
路红昭摇摇头,轻轻推开了林夕:“别了,我的伤…我清楚,我走不出这个山谷了……”
看到身边的路红雨无意识地口吐着鲜血,路红昭伸出手臂,颤抖着摸着弟弟的脸颊。
“林夕……”
“路姐,我在呢……”
“我……”路红昭看着弟弟的脸,他已经不再吐血,甚至已经不再动弹了。
路红昭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断断续续地对林夕说道:“林夕,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林夕点点头,“路姐,你说吧……”
“死后,将我和弟弟葬在一起吧……”
“我……”林夕心中一动,“我答应你,路姐……”
“就葬在…这里吧……”
路红昭的眼泪流尽了,她的手垂了下去。
“路姐?路姐!”林夕头脑一阵天旋地转,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林夕,信送出去了,那两个人也绑起来了。”虺玉棠轻声道,他也看到了死去的两人:“他们……他们走了?”
林夕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走了……”
虺玉棠看到林夕失落的模样,也未免有些伤感:“将他们葬了吧……”
林夕仍然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
虺玉棠将两具尸体从延寿的手上接过,使了个眼色,让他劝一劝林夕。
延寿眼眶红红的,悲凄地点了点头。
待林夕走出木屋之时,虺玉棠已经将两个人各挖了一个土坑。
“路姐说,她想和弟弟葬在一起。挖一个,将他们合葬了吧。”
虺玉棠看着稍稍恢复神志的林夕,也暗暗缓了口气,应了一声。
林夕又拿起了短刀,在木牌上刻着两人的名字。
刻着刻着,林夕的眼眶红了。
林夕也曾给两人刻过墓碑,那就在不久之前——
而今,却又要给两人亲手刻下墓碑。
“这墓碑,我还要亲手刻下多少个?”
“还要再死多少人?”
“上天给了我能保护百姓的能力,可我却连自己的家人朋友都保护不了——”
“这是上天索取的代价吗?”
刻下最后一笔,林夕望向天空,惘然若失。
“你千万不能这么想——”延寿劝解道,“他们死了,我们也很难过。可你不能将他们的死都归咎于你自己!”
虺玉棠接着道:“他们姐弟是路朝宗杀的,路朝宗背后是刘英鸣,我们该替他报仇,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
唐潇怯怯地说道:“你是大家的主心骨,你想不开,那我们怎么办?”
林夕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有了一个坚毅的方向。
“谢谢,谢谢你们……”
虺玉棠尽可能的让自己轻松一点:“既然你想开了,那我们能走了么?”
林夕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道:“虺兄,你们四人押着路朝宗和白九江回荆北,交与寇相看押。告知寇相,林夕一切安好,正要前往融安,不除刘英鸣,我林夕誓不为人!”
“只有我们几个,真的可以除掉刘英鸣么?他毕竟是西南两道的最高长官,要不要…请寇相派人来援?”
林夕赶忙伸手阻拦住虺玉棠:“不,此事万不能让寇相派兵相助!
寇相虽然遭贬,却还是朝廷的命官,而我说到底也只是个平民百姓,我杀贪官就杀了四海追捕,大不了我到辽国再跑一趟,可决不能让寇相背上这等杀官造反的恶名啊!”
虺玉棠神情凝重地点点头,他算是对林夕有了个新的认知。
“对了,还有你们。”林夕思索再三,最后还是决定说了出来:“你们四人都是有家庭的人,如果担心家人安危,押送这两人至荆北后可以立刻离开,返回家中,不再回来我不怪你们,只是,你们可能会身处险境,希望你们能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林夕……”虺玉棠看着林夕,不免有些吃惊:“我会请寇相传信,让我们的家人随时准备转移。至于我我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