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为神神叨叨问了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问题,莫说陆敏满脸不解,就连许为自己都觉着是在病急乱投医地瞎问。
许为贸贸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主要是因为他想起金禧楼遇袭那晚,当他站在仁心医馆外头等袁秋宁帮镖师方见夏治病的时候,曾听到两个中年人在议论高振背地里偷偷开镖局和云威镖局抢生意的事情。
根据当时那个高大的武夫模样的中年人所说,高振在几次三番被云威镖局搅黄走镖生意后,最近似乎又新开了一家更为神秘的镖局,并且确确实实地抢走了一部分云威镖局的生意,只是云威镖局虽然被抢走了生意,却怎么也找不到高振偷偷开的那家镖局究竟在什么地方,所以只能闭嘴吃了个哑巴亏。
许为在去鲜鱼坊的路上便忽然想起了这一茬,云威镖局的生意和足迹可以说是遍布整个神都乃至周边,居然都没有发现高振那家新镖局的蛛丝马迹,那么这家镖局除了藏在深山老林里之外,也就只有藏在这一片烟波的湖泊里了。
故此,许为才刻意向着乌篷船里头这个收了一锭银子后自称什么都知道的醉老头打听了这么一句。
那醉老头拍了拍胸脯,伸出一根手指道:“你们如若要尽早出发,那么这个点再想去附近找镖师就有些远了,老头我还真知道有那么一家镖局,就开在这燕雀湖里头向外的一处河口边上,那里恰好也是水流湍急之地,也就老头我这摇橹的功夫可以去到那里,普通的大船都未必去得到呢。”
许为望着那摇摇欲坠的乌篷船,实在不敢相信这么一艘船该如何穿越水流湍急之地,那老头见看许为满脸存疑,似有些不服气道:“怎么,小子你不相信老夫这几十年的行船功夫,我告诉你,那家水上镖局可是既紧俏又神秘,只有子时过后的几个时辰会开,到了太阳出来就会消失不见,不信的话老夫这就带你们去。”
陆敏望着许为似有不少问题想问却不知该从何开口,许为硬着头皮直把死马当作活马来医,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试上一试,他对陆敏说道:“咱们此时在湖边干吹风也不是个办法,这老头所说的水上镖局很可能就是高振的手笔,至于其间原因,我只能在路上再跟你解释,不如就让这醉老头摇船带我们去走上一遭。”
心中焦急的陆敏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但他为人果决,也明白既然来到燕雀湖边上还花了这么多时间在这里打听,为今之计只有继续跟着许为的判断走下去这一条路子了。
只是陆敏和许为一样上下左右打量了几眼破旧的乌篷船道:“可我们有整整三十人,这艘乌篷船肯定是不够的,就算要去也得找一艘大点的船才是。”
陆敏这边刚说要再找一艘大点的船,乌篷船里的老头立马两眼放光来了劲,知道陆敏出手阔绰的他咚一声站了起来,拉着陆敏的胡服道,“老夫我家中还有两艘渔船,装三十来人不成问题,我两个儿子和他们手下的行船技术都是我亲授,肯定没问题,价钱嘛……也好商量。”
且不说许为,陆敏对于眼前这个不仅见钱眼开,还把自己吹上天的老头并不是很中意,要换了以前,他早翻脸离开了,只是现在他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醉酒老头口中的那座水上镖局,因为无论高振在不在那座水上镖局中,陆敏都不希望消息被太早走漏。
“若你的家人能有办法替我将三十匹马也看好,我按照往日行船价格的五倍给你,前提是你必须让你儿子带人把我们安安稳稳送到那座水上镖局中去。”陆敏望着已经清醒的老头冷冷道。
而清醒了的老头听说陆敏愿意出往日里五倍的价钱,热情地有如见到了财神爷一般,也不顾此时正在子夜时分,大吵大闹地去将两个正在熟睡地儿子以及他们手下的船工们给叫了起来,只一盏茶都未到的时间里,便叫来了一大帮子男男女女,有的在招呼许为等人上船,有的则专门来将许为一众人的三十匹马拉去私家的马槽中,好不一番热闹。
老头甚至还亲自带了酒和下酒菜,因为那水上镖局离鲜鱼码头其实一点都不近,即便是顺风顺水而行也要走上一个时辰,今夜湖上乃是逆风,即便船工在底下全力摇橹划桨,可能需要等的时间还是会更久一些。
陆敏接过酒菜给到了一旁的宇文成龙,后者此刻同样焦急紧张,生怕许为根本没猜中,直把大家都带入前功尽弃的无底洞之中。
若是真的没有拿到《梵本三昧经,司马玉戡难免会将宇文成龙纵情游历,耽误了跟王留交易《梵本三昧经时机的整个经过如实说出,届时晋王要是如愿做了太子登上皇位还好说,要是废太子杨勇真的因为赠送经书完成独孤皇后夙愿而重新登上太子之位,甚至最后荣登大宝,那么他宇文成龙被打断腿逐出宇文家恐怕都算是轻的了。
想到这的宇文成龙看见那乱糟糟的酒菜就心烦,摆了摆手不悦道:“什么东西,赶紧拿走,我没胃口。”
陆敏知宇文成龙此刻已经心焦至极,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他叹着气灌了自己一口渔家烈酒,望着不远处正在看湖中夜景的许为,口中喃喃道:“是福是祸,都看你小子这一哆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