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起自己犹如棋盘一样布满疤痕的脸,仰头九十度角看着头顶的金属天花板,那里有一个穿着黑袍,带着狰狞面具的人正倒着坐在天花板上,可奇怪的是他的头发和衣服丝毫没有受到重力的影响。
“张宁,我很好奇,你为了那群愚昧的村民放弃了自己的研究,不惜拿出你老师和同伴用生命换来的药物去救助他们,可他们却如此的对待你,视你如洪水猛兽,还唾弃你,举报你,害得你深陷囹圄,受尽折磨,你难道就不恨他们么?”黑衣人的声音像是充满了疑惑,又像是在反问。
“我不恨,他们之所以不理解是因为他们愚昧。他们的愚昧却不是他们自身造成的,而是长生山没有给他们看清真相的机会,他们生活在谎言中,年复一年,代复一代日子久了,谎言也就变成了历史。”
张宁对于自己头顶的这个面具黑袍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最近的记忆都是朦胧模糊的,甚至刚到长生山的那几天,他已经完被当时脑子里的那个东西占据了身体,幸亏长生山的修士没有理会那些从他嘴里说出的东西,张宁才没有铸成大错。
而那之后的某一天那个占据了他身体的东西忽然消失了,紧接着这个面具黑袍人就出现了,黑袍人经常大摇大摆的在监狱里走来走去,那些金属墙壁和阵法甚至负责看守的修士都对无法阻拦他,甚至就像是这个面具黑袍人本身就不存在一样。
这个忽然出现在张宁身边的人,正是被阿难陀叫做无常的傩面人,他从前两天把杜凌云离开的消息告诉宁万里之后,就直接来到了这里,来到了张宁面前。
张宁最开始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但是随即想到自己疯不疯也没多大影响,反正他都是要死的人了,于是这些日子张宁渐渐习惯了这个傩面人的存在。
“你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你口中说着不恨,但是你心里却恨透了他们,恨他们不明是非,不知好坏,只是你自己不愿承认罢了。”
“你又不是我,你如何知道我心中所想?”
“又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那套理论那可用不到我身上,我能看到你的感情,尽管你在竭力的压抑,尽可能的为那些人找借口,可你终究无法改变灵魂的色彩,那股浊流在你的体内流淌,你尽管去掩盖吧,但是那股憎恨只会随着时间越发的浓烈,越发的扭曲。”傩面人面具下的眼睛似乎在注视着张宁,又似乎透过张宁看到了些别的东西。
然而张宁似乎不为他的话所动,而是仰着头开口说道:
“你不会理解的,通天塔这个组织已经诞生了五百多年,从我们诞生的那一天起,我们就生活在黑暗中,我们费尽力气,从冰冷的谷底为了仰望那一束光赤脚跋涉,我们穿过漫长而黑暗的山洞,一路俯身拾取先人的遗骨照亮,一路焚烧同伴的尸体取暖,为的就是有一天能走出这昏暗有冰冷的谷底,让那一束光照在所有人的身上,为了那一束光,再多的苦难我们也能够忍耐。“
“呵呵,听得我都忍不住想要鼓掌了,你真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喽啰么?这种觉悟可不像是一个小人物能拥有的。”傩面人面具下的表情如何变化无从得知,但是他越发觉得自己选择的这个人是个极佳的人选了。
“随你怎么猜,反正我还不知道有多少日子就要死了。”张宁闭上眼睛,躺在了稻草上。
“没有多少日子了,再过三天你和你的那些朋友们就要被处决了,长生山已经放开了消息。大批量的处决通天塔罪犯,一定会引起你们那个小组织的异动,到时候长生山就会借着通天塔来营救你们的机会,一举重创你们的那个小组织。”傩面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哗啦
张宁身下的稻草传来哗啦的声音,张宁却没有回应任何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