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滑头讷讷半晌,道:“大本事怎么样?我觉得你对他好像有点……特别的影响力。他每次见到你都有意的避开,甚至听到你的名字都刻意的回避,也不再高谈阔论,我感觉他低调了很多,这与他以往的性格截然相反。是不是和你有关?”
糖球轻声说道:“你猜到了?”
“只是怀疑。”老滑头说。
“猜得没错,他被我降服了。”糖球说,“已经六个月了。可怜的大本事原来是一个保险推销员。跟好多键盘侠一样,在现实生活里只不过是个唯唯诺诺的小人物,胆小怕事,树叶掉了都怕砸脑袋。可是一躲到荧幕后面,立马把自己幻想成一个大英雄,总是幻想干一番英雄业绩,甚至把自己幻想成一个江洋大盗什么的。
只有今天这个虚拟时代,他这类人才有可能把美梦当成真……简单说吧,他没有我的实力,也没有我背景,一天还要为三餐奔波,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还梦想征服整个世界...技术水平也不如我,结果被我发现了真名实姓,把他从荧幕后面拉了出来。
我只喜欢追逐猎物,不喜欢敲诈勒索,所以也没把他怎么样。真希望当时狠狠敲打敲打他,这小子,自从跟上了那人,掉过头朝我狂起来了。
那个御手洗更是不知怎么想的,觉得他们能保护他,我觉得这个御手洗就是现实中的御手洗,而不是别人冒用他的名字。我也非常的奇怪,御手洗这个名字威震天下,可是著名的恶棍,恶名昭彰,可我一直没明白,为什么在网络中却没有找到他的记录。”
老滑头问道:“这么说来,那人当真有个计划,要把现实世界的政权夺过来?”
她笑了:“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但大本事肯定觉得是。告诉你,可怜的大本事以为真名实姓只能用来举报和勒索,或者威胁他看不惯的人,找到人家的住址,再去砸人家的玻璃,真是可怜,他根本不知道别的用途。他的数据链接上来往的一切我一清二楚,那人告诉他什么我都知道。”
“他们有什么打算?”老滑头无法掩饰自己的急切,‘那人’现在都成了网络禁忌,没人敢提他的名字,也没人知道他的名字,‘那人’就成了那人的代号。
糖球迟疑了片刻,不管怎么说,面对一个未知的神秘人,她还是有些紧张,“你知道大本事为什么相信那人能兑现他的诺言?。在大本事入伙之前,御手洗已经和那人策划好久了。天使伺能够走进国会大厦是那人第一次真正出手,证明只要合理地利用网络,就能夺取一个国家的政权。”
老滑头说:“但那是一场国内政变啊,现在的领导集团应该是......”
“表面现象罢了。”糖球对于这个话题兴趣不大,不管是谁执政,只要不是他执政,他都没兴趣,“这当下,天使伺应该是那个地方真正的领袖人物了。国家都是你的,你再也不是个小虾米,还担心什么真名实姓。”
“你刚才说大迷糊‘应该’在那个地方?”老滑头把问题转到那个‘大迷糊’身上
“老滑头”糖球冷声说道,“你没注意到大迷糊最近有点不对劲吗?”
老滑头寻思起来,他没有发现大迷糊有什么不对劲,还是和以往一样,随时都懒洋洋,像睡不醒似的,“你是说大迷糊也出了问题?你发现了什么?”
糖球说:“这不好说,反正我觉得我们视若禁忌的‘那人’出现后,好像一切都出了问题,都不正常。我都怀疑他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存在,或者他的人已经不在了,留在这里的只是一堆数据,也许一堆源代码?”
“老滑头,我觉得真正的那人已经死了。我是说真正的死亡。现实里的死亡,而不是在游戏中被挂掉。”
“也许他觉得现实世界比这里好玩得多呢?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呆在这虚拟的世界里,你不是才说他吞了一个国家吗?”
“我是说呀,他说不定什么东西都没吞下去。只是在这个虚拟世界里放出一个烟幕弹对于一个精于网络的高手,释放一个虚假消息,不会比母猪上树更困难。
说那人与那些政变有关,只是存在这种可能。也许只不过是巧合罢了,他们事先告诉大本事的和事后发生的正好碰对了。
我在国会的数据库里花了不少时间,如果真有外来者操纵政变、控制新政府,我一定会知道。那人一定会一个一个干掉我们,从最弱的开始。先引我们上钩,诱出真名实姓,再干掉咱们。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干掉了大本事,也许大迷糊也被干掉了。自从那场政变开始,我就一直监视他,有时直接监视,有时用程序间接监视。
几百个小时,那具躯壳后面根本没有真人,连一次都没有!可怜虫,人家连以后把他的王国建在什么地方都没告诉他,说明那人并没有他宣称拥有的的力量。
可大本事还是上了钩,只要那人吩咐,他什么都肯干,叫他对付我们都行。老滑头,咱们一定得揭穿这家伙的身份,这个神秘人,动作稍慢一步他就会先毁了咱们。”
生平头一次,老滑头感到恐惧和害怕,而这种恐惧和害怕不是来自警察和特工,而是那种身体周围随时窥视自己的眼睛,自己犹如被剥光了,放到一个高台上。他两手一抬:“我被你说服了。但咱们从哪里着手?你对付大本事大占优势,那人还不知道你识破了他的身份,是不是?”
她摇摇头,说:“大本事是个孬种,我笃定他不敢把这事告诉那人,那样的话,他的价值就没有了。哼,这家伙还不知道我知道他的真名实姓会怎么收拾他。
我已经搜集了很多资料,这些信息资料和分析推测我想和你共享。咱们两个人合计,或许能发现什么新东西。”
糖球缓口气,转头看看过道的尽头,那俩黑漆漆的,“这个,我先说说我的想法。那人有种奇特的通讯方法,我是说交流时间的滞后,显然是个掩人耳目的花招。我知道他一直在监听这里的谈话,而且手下还有一帮随时听从命令的ai。”
“我还知道。他做很多事情都大可以比我更快,手里肯定有些功率强大的处理器。不过你说的也不完全对:躲在暗中操纵的那个活生生的人,他行动起来至少需要过程。他的很多高速反应都是事先编好的程序。”
老滑头刚想反对,蓦地意识到她可能说得对。“老天,这意味着什么?他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添那么多麻烦?他害怕什么?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这样的谨小慎微,这不想他的风格传说中他可是雷厉风行的。”
糖球有些得意的笑了:“我相信,只要我们弄清楚这一点,就能盯死这个人。如果单纯是个障眼法,造成的不便太大,不合算。这一点我也同意。我觉得他最初或许真的有某种跨越时间维度方面的困难,于是——”
老滑头接话道:“......于是他有意夸大这个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