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他们来啦!还有三十步、保持阵型!二十步……。”杨乙高声提醒着。
贼军再次像浪潮一样拍在二道栅上。不过大家都觉得气势不如方才了。
冲过平地又跑上山坡,一口气冲刺三百步两百米不是闹着玩的,贼兵又是仰攻。
眼前是金花阵的圆盾,想从左或者右过去,迎面刺来支枪矛,才躲过了就觉得耳边“呜”的一声,“砰”!沉重的链枷打在头上,贼兵站立不住栽倒了。
看到前面几个吃过亏,后头的才明白过来要小心躲闪,但人群拥挤哪里得开?
于是“砰”,又是一个。“啊!”这是被突刺的矛刺中的。有人急了,大叫“后边的不要挤,退后!”可没用。
刚才篱笆被推倒是众人都看见的,所以大伙儿想着一起使劲把这第二道也推倒不就完了?
却不知这二道栅杨乙特意做过加固,不但支撑点更多,而且篱笆是双层的,韧性强于头道栅。
“啪、啪、啪”,后面的贼军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抬头看见山丘上冒出烟尘,接着周围便不断有人嚎叫着,或者一声不响地倒下去。
直到他们周围的人叫起来,大家才发现这些人或死或伤了,却不明白原因,惊恐开始在大家身上弥漫。
这时候,出入口的拒马在付出二十多人被弓箭伤亡的代价后,大家终于合力搬开。
后面的还挤在一起,对面的“砰、砰”声又响了。这是火铳队来到下面后进入偏北侧的战位,与篱笆战线相距仅四十步三十米,几乎是面对面打的。
贼兵绝大多数没有穿甲胄,火铳打上去基本都是一发伤俩,门前和贼方左翼前两、三排几乎一扫而空。
不但后头的贼兵和他们头领们愣住了,连吴茂、巴师爷等人也都愣住,战线上瞬时出现两、三息诡异的安静。
“火铳兵,装填弹药!”李丹怒吼一声。
这声惊醒了所有人,潭中绡首先反应过来,挺枪刺在一名贼兵的胸口,在他大叫着倒下去时跟着大吼:“把他们打下去!”
黄钦放箭射死一名敌军,也叫:“射,快射!”顿时战线上重又恢复了厮杀,到处是盾牌的碰撞,兵器的金属摩擦和伤者的怒吼。
第三次火铳射击是针对性的。就在右翼篱笆摇摇欲坠之时,李丹瞥见官军红旗在坡后一晃,立即叫:
“刘二,火铳队三段射,专打对面!”然后便命苏偏头、韩四三部,并黑木、赵敬子、冯三都冲上去帮宋小牛堵住缺口,同时命传令们:“跟着我喊,官军来啦!”
火铳射击重创了正兴高采烈的敌人,接着听到“官军来了”的喊声,扭头看到红边管队旗下亮着刀冲过来的官军士兵,贼兵们顿时崩溃了。
他们向后一跑把中路暴露在外,已经冲进篱笆内侧正和杨乙队纠缠的敌人没功夫理会,可后面的人知道呀,瞧情形不对扔下里面的人自己掉头而逃。
左翼发觉了也站不住脚跟开始后退,谁知才退没几步,后面响起警笛和呐喊声。
这是潭中绡带队从南丘下绕过来了。左翼这些贼兵没想到自己成了跑得最慢的那个人,本来还保持着的那点秩序瞬间丧失。
杨乙和顾大还在和从门口冲进来,又没来得及跑的那部分敌人混战。这伙人是最忠诚、核心的老匪,顽固且有一定战力。
但苏偏头、韩四等人从侧面加入迅速压垮了他们。
宋九一和张钹已经开始追杀了,刘宏升命火铳队丢下火铳拔刀也去助战,刚刚调来的预备队四个什跟在火铳队后面冲了出去。
战场一片混乱,所有的贼兵都想比别人更早过那座桥,结果被挤落水的、呼救的此起彼伏。
最后有些人来不及上桥直接扑进河里,弓箭队赶来站在河岸上不慌不忙地逐个射杀。
对岸有两三百贼兵在后压阵没有过桥,看这情景全都目瞪口呆。
即便自己人落水呼救也没人敢上前搭把手,因为他们注意到对方的弓手射得还蛮准。
逃出生天的跑到一箭开外才站住脚,大多都倒在地上浑身发抖。
没回来的要么做了俘虏正被赶回山坡上去,要么已经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那些成为尸体的,正等着打扫战场的人过来割取它们的头颅。
趴在马背上的娄世凡也狼狈不堪,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刚刚胜利好像就捏在自己手里,怎么突然会溃了呢?
“小娘养的,他们有火铳!怎么事前没探明白?”他怒吼:“去把早上派出去的哨探给我斩了!”
清点下来,跟着过河的一千二百人有三百多没回来,应该是阵亡了两百,其余的都在那山坡上举着手蹲着呐,挨个数都数得清。
娄世凡更气了,这伙子太坏,让俘虏就这么蹲着,两边隔河相对,意思是:有本事你过来,过来要么被割头,要么做俘虏!
还有对方的人手里拎着砍刀,每取颗脑袋就举起来示威地冲这边怪叫。
娄世凡咬牙,余光一瞥周围这些手下兵将,个个蓬头垢面、垂头丧气,心里打个突知道不好:
士气要完蛋,若不把这个场面找补回来,自家肯定调不动这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