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分感谢,纲弥代大人是...吗?”
“…”
“?!”
此时,东仙的思考瞬间停止了。
他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那是个很耳熟的名字,因为他刚才从面前死神的口中听到过。
——不。
——但是,怎么会。
——一定是我想错了。
东仙这样想着,像是要再问一次。
看到这一幕,男子轻轻摇了摇头。
“这既不是误会,你也没有听错喔,东仙要君。”
东仙很是讶异,“诶……?”
“报上假名这种事,我并不是很喜欢呢。我的面容自不必说,你连我的声音也不知道呢。哎呀,你没有在最初,询问我的名字,该说是侥幸吗?”
“那个,您到底在说些……”
东仙此刻感到很困惑,与此同时,他的脏腑开始发出呼喊。
他的本能,将两个相反的词语排列在一起。
『把他杀了』
『快逃』
如此,憎恨与恐惧混杂在一起的感情,开始在东仙全身的血管里,奔走起来。
但是,最为关键的理智,却无法追上,东仙此刻复杂的心绪。
因此,无论哪一边的行动,东仙都没能做出。
对着这样无能的东仙,男子用淡淡的语气,向其宣告着,自己的立场。
“那就再说一次好了。我是,纲弥代时滩……”
“曾经是你挚友的丈夫。不,现在的话,应该是杀死你挚友的仇人吧。”
东仙整个人都有些麻木起来,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出,“.......”
“哎呀,你不期望复仇这点,真是太好了呢。”
“毕竟,被没有可失去之物的流魂街贫民一直憎恨着,可要比被那群满脑子都是自保、毫无勇气的贵族们憎恨,要可怕得多呢。”
纲弥代时滩依旧若无其事地说着,他保持着与先前一般无二的笑容,将手伸向东仙的脸。
与此同时,东仙察觉到了一股在此之前,从未体验过的寒气,正在向自己袭来。
与在挚友身上感受到的灵压不同,那沉重的灵压,只是一味地令人毛骨悚然。
在那短短一瞬间,这灵压便贯穿了东仙全身,将他体内不断涌现出来的憎恨和冲动,竭力压制下来。
『快逃!』
超越限度的恐惧,甚至将东仙那来自本能的提醒,都打消了。
“你如果对我刚才发出的问题,作出类似『歌匡期望着复仇』的回答的话,我是准备将你杀掉的喔。”
“若是与完全不理解她心意的蠢货谈话,只会让我感到不快呢。暂且不提同为死神的那帮人,流魂街的贫民,不管杀多少都不成问题喔。”
纲弥代时滩话语中,既带有恶劣,也有着真诚的爱意。
这是何等扭曲的情感啊。
厌恶自己的畸形丑陋,又渴望追求美。
彷徨于不能解决的,绝对的美与丑的对立的现实,苦恼于肉体的劣等意识。
虽然东仙这才察觉到,时滩话语中的杀气是向着自己的,但这已经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对方话语中的含义,东仙完全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但时滩的话也有它的意义,能让东仙的感情爆发,从沉重的恐惧中将身体得到解放,这便足够了。
面前这自称杀害了挚友的死神是真是假,已经无所谓了。
但是,东仙绝不允许以这副恶劣面孔示人的时滩,在自己面前随意地谈论歌匡。
至今为止,在东仙身体深处,一直压抑着的负面情绪爆发开来。
这情绪向着眼前的死神,向着纲弥代时滩袭去。
“—————啊啊咕。”
东仙发出了一连串,连声音都称不上的声音。
伴随着野兽一般的咆哮,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扭住了面前的时滩。
然而。
“吾妻的良友啊,为什么要这么愤怒呢?”
东仙的世界,开始大幅度旋转起来。
他的身体变得无法维持平衡,背部猛烈地撞击在地面上。
鲜血的味道,从口中扩散开来,手脚因剧烈的疼痛而麻痹起来。
即使如此,东仙仍旧在想办法站起来。
但在他的上方,平静的声音持续回响着。
“如果是我的妻子……歌匡的话,可是能原谅我的喔。”
“你这……你这混蛋……!”
虽然东仙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凶狠地咆哮着。
但咽喉处不断溢出的血,使他无法将话说清楚。
“我刚才的问题,你已经给出回答了吧?唔,要重视她的愿望,对吧?”
“如果你真的为我的妻子着想,不是应该原谅我,把仇恨忘却掉,在我等死神的保护之下,安稳地渡过每一日吗?”
东仙的喉中满是鲜血,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呱!”
“我的妻子,歌匡她也希望你能这样做的吧?尝试着理解吧,就当是为了她。”
然后,时滩将斩魄刀连同刀鞘一起,向下戳去,抵在试图爬起来的东仙咽喉处。
使东仙无法发出声音,并将他压制在地面之上。
“说到底,斩拳走鬼中,不管是哪一项都不会使用的你,从最开始,就没有复仇的力量呢。”
“哈哈哈哈...!”
听到东仙的叫声后,门卫们聚集过来。
时滩便对他们说,“喂,这可是你们的工作喔?流魂街的贫民对我出手了,能不能请你们,尽快将这贱民赶出去呢?”
“是、是!”
发出命令的是,保持着笑容的五大贵族亲属。
看着时滩的门卫们,察觉到了让人莫名恐惧的气氛,听话地服从了指示。
时滩便与他们交换了位置,离东仙而去。
在离去的过程中,他像是回想起什么似的,又开口说道,
“啊啊,为了避免产生误会,我就提一下好了。”
“我对你没有说过一句谎话,像我这样的男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真的是个奇怪的世界呢。”
“然后,没能从这世界的不合理中保护歌匡,也确实让我感到了遗憾。她的愿望很珍贵,这件事我是真切地理解到了的。”
时滩确实没有说谎,歌匡远比时滩想的,要坚强高尚得多。
——你只是,还没有看到星星而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