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弗里·科恩的尸体喂养了一株沉睡之花,他这一生都只能活在沉睡魔网,但这不代表我也会!
安迪瞪圆了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只能进来不能出去?沉睡女士不是说,只要进修三年么?”
说不慌不怕,那肯定是假的。
他只不过是强作镇定,利用理智压下慌乱,想要尽可能多的探知有用讯息。
杰弗里边走边笑:“哈哈哈……这你也信?你以为沉睡女士真的喜欢开设学院,教导学徒吗?她只是想要抓捕无数的学徒来填满整个学院,为魔网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你跟我,还有以后来到这里的学徒,都会在无尽的学习与冥想之中度过茫茫岁月!”
安迪深吸一口气,不让内心过于慌乱:“难道学徒不能突破吗?一直冥想,总会有人,也总会有机会,去突破学徒层级,晋升正式巫师吧?难道连正式巫师也会被一个消弭在历史长河中的神明囚禁?”
杰弗里停止发笑:“安迪,你的想法很好。正式巫师的精神力和魔法抗性,沉睡之花的花粉却是无法生效,只有可怜的学徒才会中招!但你要知道,这儿可不是你的躯体,这里是沉睡女士掌控的魔网,你虽然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但你的冥想你的修炼,都是在给沉睡女士打工。哪怕你再如何努力冥想,如何努力学习,所提升的仅仅只是知识,而非力量!”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我的灵魂也属于她?”安迪瞠目结舌。
杰弗里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你的灵魂还是属于自己。我从典籍上看过,巫师的灵魂只能属于自己。一旦灵魂被剥夺,哪怕活着,也意味着失去巫师天赋,不再具备重构任何法术的资格,只能像施法者一样固化魔法。沉睡女士不喜欢施法者,在你到来之前,有十几个施法者虽然通过考核,但还是被她杀了,以血肉滋养沉睡之花。”
听到杰弗里摆烂的话语,安迪的心神再一次沉入谷底。
虽然早就知道来到这儿想要出去不太容易,但他如何也没想到会这样糟糕。
不能放弃,不能怯弱,必须冷静理智,寻找可能逃生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问:“你一直反复强调天黑之前要返回宿舍,是因为天黑了外面有危险吗?可这里不是受沉睡女士掌管么?她是神明,她创造的沉睡魔网,难道还存在她无法掌控的危险?”
杰弗里似乎想到了某种恐怖的场景,面色有些僵硬:“这里是魔网,就像魔网流派的巫师一样,可以创建一个以魔力为枢纽的讯息网络。我跟你仅仅只是在沉睡女士苏醒之后接入网络的两个学徒,在我们之前,这里已经存在很多其他神明的精神意识,他们在天黑的时候连接魔网。他们很强大,有的连沉睡女士都要礼敬。有一次,我没有遵守规则在夜晚溜出宿舍,没等走上几步,就被一张如同深渊一样的血盆大口吞噬。”
“我的灵魂仿佛进入旋转的磨盘,被碾的支离破碎,意识几近崩溃,却仍旧保持清醒。”
“那位神明一边咀嚼,一边说‘我喜欢年轻巫师学徒的惨叫,沉睡女士,你为何不多弄点学徒过来?’”
安迪并不觉得如何恐怖,他忍不住打断杰弗里:“那沉睡女士怎么说?”
“沉睡女士说‘这里的魔法元素浓度不够,无法催生沉睡之花,必须换一个地方。好了,快些放下我这个可爱无知不守规矩的小学徒,让他为构建魔网出一份力气。’,她刚说完,我就被吐了出来,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在夜晚偷偷离开宿舍,只敢隔着窗户小心翼翼观察那群神明的派对。”
杰弗里说到这儿,看到安迪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不免哼了一声:“你以为我在骗你?你要是不信,大可今天晚上就去旁观那群神明聚会,看看会不会被吞入嘴中咀嚼。”
安迪关上宿舍房门,赔笑道:“信,我当然信。不过,我又有个疑问,那些加入魔网的神明,为何只选择在晚上才聚会?”
杰弗里半躺在蓝白色调的小床上:“你以为天黑是天自己黑的吗?或者,是沉睡女士控制的时令吗?”
安迪愕然:“难道不是?在这个宛如梦境一般的世界,天黑与天亮,仅仅只是一种概念,并没有实质性的作用。”
“道理的确是这样。但魔网并非纯粹的虚幻,这里存在魔法能量,存在游离的魔法元素。正是它们支撑起了整个魔网的骨架和枢纽。神明的精神意志接入这个世界时,周围的魔法能量会被汲取过去,创造接入点通道。我们这些学徒之所以感觉天色变暗,并不是对于光线的感知,而是对于魔法能量。假如整个沉睡魔网失去魔法能量,世界将会陷入绝对的黑暗。”杰弗里双目空洞,似乎看到了比之前神明咀嚼灵魂更加恐怖的事情:
“那种纯粹的黑暗……我有幸体会过一次。那究竟是怎样的黑?你能想象吗!你连自我认知,自身的主观意识都无法感知到,你只是存在于魔网世界的一个符号,一个节点,一粒无法被风吹动的尘埃……”
语言描述有些空洞,但他颤抖的嗓音却极富感染力。
安迪吞咽一口唾沫:“如果……长时间处于这种黑暗会怎样?会死吗?”
杰弗里摇头:“死?当然不会,你只会……陷入沉睡,陷入无止境,无梦境的沉睡。直到某天,魔网恢复魔法能量,你才能慢慢苏醒。当然,陷入这种层次的睡眠之后,主观意识已经失去感知能力,岁月更替与时间流逝将会变得失去价值。一梦醒来,可能过去千年万年,也可能仅仅只是一瞬。”
“看,天暗黑了!”
安迪立刻将脑袋凑到窗户前,看着漆黑的夜幕,以及夜幕中流动的星火:“那些火光,就是过来参加派对的神明吗?”
杰弗里转过脑袋,不去看窗外:“是。有什么问题,等到明天放课再问,我现在要完成冥想课业,然后睡觉!”
安迪张了张嘴,将到了嘴边的话语吞回去。
他还有好多疑问,但对方已经开始冥想,不好继续打扰。
漆黑诡异的夜,偶尔传入耳中的欢声笑语、嬉笑打骂之声,似有似无的酒肉香气,翩然如梦的舞姿……
如果不去念想杰弗里刚才讲述的东西,安迪可能会以为又回到了远星堡——
得胜归来的战士簇拥篝火,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直至天明……
神游许久,安迪把思绪拉回来,盘膝坐在床上,将意识沉入冥想池。
圣焰巫卡还在继续加载。
安迪想了想,终止呼吸法修炼巫卡的运转,然后看向均衡巫卡。
在这里激活均衡巫卡,修炼冥想术得到的效果,是直接并入沉睡女士的魔网,还是归自己所用?
如果还归自己所有的话,那岂不是说……
多想无益,不如一试!
他抿了抿唇瓣,激活均衡巫卡。
卡片上的金色天平轻微晃动,幅度与冥想池中的冥想具象保持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