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手,罩着的大氅便滑落了。她一直用绣花针狠狠刺着自己的指尖,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
她低声呢喃:
“绮之出身风尘,不敢误大公子锦绣前程……大公子,大公子……”她一直都明白。
…………这里是三清教总舵,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等待主位那人开口。
主上面前放着一封拆开的信,他盯着信,面若寒霜。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了半个时辰。
终于,主上起身:
“朱煜锦身死,异士被解救而出,秦苗修好,我教在苗疆的计划,全盘落空。”下方众人虽已隐隐猜到,可真切听见时,却仍怛然失色。
主上环顾众人:
“你们有什么感想?”人人大气不敢喘,生怕触了他的霉头。主上走下去,直视面前之人:
“你说。”素来杀人无算、手段无数的圣女惨然变色,
“嘭”的跪下:
“有输必有赢,一时挫折,不足以动摇圣教根基,主上不必忧心。”主上道:
“当真这样想?”圣女点头:
“我教势力遍布天下,苗疆的损失,我们会加倍向秦逆讨回来!”
“很好。”主上点点头,随后道:
“我要去北方了。”
“北方?”圣女有些诧异——她还以为主上要找那四人报仇呢。主上抬头向天,闭上双眼:
“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燕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仙旆临轩。令臣关告,迳达九天……”
“听见了吗?”主上神秘一笑:
“老天告诉我,并州有一场大机缘。”…………荒狼中都,天池城。摄政王拓跋哈尔并不来自
“慕江”一族,所以他向来对中原的风俗和文化嗤之以鼻。奇怪的是,身为
“吞江”主战派的首脑,拓跋哈尔今日大宴群臣,理由竟是庆祝中秋。其实人人都心知肚明,他只是为了一场久违的狂欢,找了个适合的借口。
中秋节,该吃月饼。
“呈月饼——”传令的声音拖得老长,便是马厩里的马儿,也听出了其中的兴奋。
不多时,一盘盘月饼被呈了上来,群臣见状,个个目瞪口呆。难道身为荒狼的中流砥柱,这些官员们连月饼都没有见识过?
当然不是。他们目瞪口呆,是因为盛放月饼的容器,乃是一个个身无寸缕的少女。
少女们被丢在屋外冻了许久,身子早已僵硬,倒与真正的盘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们身上摆满了月饼,似乎形成了些许遮挡,可胆大之人定睛一瞧,却顿时血脉偾张——除了该遮住的地方,其余地方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许多人感到不忍,可拓跋哈尔却不以为意——他常常自夸为最荒狼的荒狼人,而真正的荒狼人就该知道,除了自己人,其余的人,都该视作猪羊。
“各位大人,我请吃月饼,你们却不动手,这是什么意思?”拓跋哈尔高声问道。
终于,大臣们迫于他的淫威,纷纷小心翼翼的拿起月饼吃了起来,不少年纪轻些的官员,无意间碰到
“盘子”,便会面红耳赤,浑身一紧。一帮胆小鬼,一点儿不痛快!拓跋哈尔见状,大骂道:
“瞧你们弯着腰的样子,就像发了情蹭地的狗,真是丢人……想玩就玩,又顾及这么多干什么!呸!”月饼很快被吃完,望着桌上一个个体似桃酥的女孩,不少大臣又开始饿了。
所以他们开始享用。靡靡之音好像会传染,原本只是在角落里响起,眨眼间便传遍了整座王帐。
盘子用完尚需清洗,可席上的盘子们,就连清洗这一步都被省去,上一位大臣刚刚吃饱,盘子就被其余人粗暴的抢去,二人三人共用一盘。
望着衣冠楚楚的大臣们都已变成了野兽,拓跋哈尔感到一种极度的满足,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你们个个都是我荒狼的好汉子,痛痛快快,就该这样。”望着眼前的酒池肉林,哈尔突然没来由的想起一个人。
自己的亲兵队长,拓跋图。一条没什么本事,还爱乱咬人的狗。他浑身上下只剩下一个优点——忠诚。
所以他死后,拓跋哈尔总是怀念。
“唔……大人。”身边少女的呻吟把哈尔拉回现实,原来自己想起拓跋图,忍不住握紧手掌,弄疼了她。
“阿图最喜欢这场面了……”哈尔自言自语,随后对少女勾勾手指。少女温顺的爬到脚边,哈尔掐住他的脖子,将她提起,左手拿过一个铁勺,眼神在少女身躯上反复打量。
少女闭上眼,等待接下来的粗野。哈尔想了许久,随后手腕一动,勺柄已刺进少女胸膛。
无视惨叫与惊恐的挣扎,哈尔握紧勺子,缓缓切割。
“啪!”一滚浑圆被旋下,血肉模糊,落地时发出闷响。哈尔如法炮制,旋下另一滚。
女孩早已昏死,兴许已经死了吧?可谁在乎呢?
“王爷威武!”亲兵与嫡系纷纷叫好,其余群臣惨无人色,全身没一处不软。
哈尔默然擦擦手,指了指地下两滚浑圆:
“去,贡在拓跋图队长坟前,他生前最喜欢。”兴许是因为水土不服,中秋节的风在草原上变得极为精明,将所有的趣味与享受吹给权贵,只给百姓留下刺骨的冰寒。
宴会结束了。宫门前,一家家瘦骨嶙峋的人,来接回自家女眷。裹着薄毯,连路都走不稳的女孩们被粗暴的推出,随后门内丢出半袋口粮,砸在他们身上。
她们的家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没人说半个字。他们已饿了太久太久了,屈辱痛苦与吞下囊的愉悦相比显得无足轻重。
“我阿姊呢?”唯一开口的是一个少年,他十四五岁,与方才那个可怜的少女长相有些肖似。
“死了。”门内人说。少年沉默,他低下头。他是要去质问么?还是与人厮打作一团?
或是与拓跋哈尔拼命?他没有。
“多给半袋吧。”那声音听起来像在摇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