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嘴烬,”柳伶薇白他一眼:
“半点儿不知感恩的家伙,我走之前给你包扎伤口,你倒全忘了……”盛于烬一言不发,只将自己的双手伸到了柳伶薇眼前——用了足足七卷纱布裹成的手,比柳伶薇的脑袋都还大上几分。
“呃……”柳伶薇眨巴眨巴眼睛:
“你就说包没包上吧?”盛于烬保持沉默,不置可否。片刻后,柳伶薇拿肩膀一顶盛于烬:
“诶,刚刚江笑书替我出头,发了好大的火呢。”
“不全是为你。”
“那还为谁?”
“朱煜锦。”
“啊!我想起来了,他小时候曾被这个阿龙……这人真可恶,骂得好!”
“柳伶薇,我想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
“江笑书刚刚说——恶贯满盈之徒,人人得而诛之。可阿龙他们这群人,为什么现在还能活得这么好,而且再也不会受到处罚?”
“这……我不知道。”
“找机会便问问他罢。”
“嗯,到时记得叫上我。”二人没有再说话,而是开始静静思索,这时,一道声音从耳边传来:
“阿龙阿龙,你瞧,我全好了。”
“你跑来做什么?”
“我中邪刚好,就立刻来见你了呀。”
“跑来看我?哼!看你花枝招展的模样,只怕是来看哪个小白脸的罢?呸!臭婆娘。”
“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辱我!”
“哼,你自己心里清楚。”
“……是谁惹你恼了么?发这么大脾气?”
“你少胡说。惹恼我?谁敢惹恼我?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可你平时不是这样的……”
“要哭滚回家里哭,少在这儿丢人现眼,再敢聒噪,瞧我不抽你两个耳刮子!”
“呜呜呜……”阿龙家媳妇上个月刚刚过门,听说夫妻感情十分要好,可此时却莫名吵了起来,不少千户寨村民看了,都啧啧称奇。
只见阿龙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妻子的身上,每打一拳,他脸上的积怨就少上几分,他听着妻子的哭喊,反倒越打越欢畅了。
“住手!”柳伶薇怒骂一声,喝止了他。阿龙扭过头:
“我打自己老婆,和你有屁相干?”柳伶薇却半点也不废话:
“好啊,你老婆挨了一下打,你便要挨十下,我说到做到!”
“就凭你?一个小丫头?”
“我没有揍你的本事,可是江笑书不仅有这个本事,而且早就有这个想法。你若不信,不妨试试!”提到江笑书,阿龙顿时蔫了,嘴里嘀咕一声,便拉着妻子回家了。
“好没出息!在外面受了气打老婆。”柳伶薇撇撇嘴:
“咱们走。”走了几步,盛于烬扭过头,看向走远了的阿龙。夕阳照过来,在阿龙的脸上跳动,不屑、讨好、卑微、暴戾、狡诈、愚昧……这些东西也跟着夕阳的跳动此起彼伏,一时间,他像长出了好多张脸似的,每一张上都刻满了荒诞与丑陋。
望着这些脸,盛于烬没来由想到——千面侯的面具,和眼前的东西,哪一个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