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腿坐在床上,一面对着睡得安稳的阿宁,一面对着亮了两千年的月亮,长吁短叹了整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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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平回去的一路都在生闷气。
安义叫他:“小胖,下河吗?”
安之平没兴趣的摆摆手,“不去,我要回去找我爹。”
安义是他表兄,年长他三岁,平时一副沉稳大哥的做派,弟弟妹妹们都很听他的话。
安义的父亲是闽安一族的长老,整个下溪都归他管,在族中地位很高,说话很有分量。
安义是家中的长子,一直被当成未来族长接班人培养。
“咋了?”安义和自己的同伴说了几声,便与他们分开,独自走向安之平。
“你吃过蚝仔烙吗?”
安义茫然。
“你吃过加了鸡蛋的面条吗?”
安义吞了口口水。前面一个东西他听都没听说过,后面这个,他没吃过,不过听祖母说起过。祖母生四斤伯伯的时候,总生不下来,力气都用干了,眼瞧着就要母子都保不住的时候。
太祖母一狠心,拿出了一个鸡蛋煮了一碗面,祖母吃下之后,攒足了力气才把孩子生下来。祖母说她这一辈子也就只吃过一次鸡蛋面,但那味道让她记了一辈子。
祖母和他说这话的时候,满眼的向往,安义听得直吞口水,仿佛自己也吃到了那般如天上来物的美味。
安义责备的口气说道:“莫要胡说,鸡蛋都是要留着孵小鸡仔的,你这想法莫要让你爹知道,否则他一定要把你屁股打开花。”
“我没有!”安之平委屈极了,“是那尚食记,他们在吃鸡蛋面,还有蚝仔烙。我亲耳听见,亲鼻闻到的!”
“啥是亲鼻闻到……”
安之平跟他解释不清楚,拉着安义就跑到寨头,两个半大的孩子又瘦又小十分容易躲藏,尚食记门口又有一棵大槐树,两人就躲在树后面。
“顾大厨做的这道蚝仔烙的确好吃,味道鲜美,清香扑鼻。”
“鸡蛋面也是一绝,我还是第一次吃鸡蛋面呢。”
安之平朝安义使了个眼色,他做墩,架着安义爬到了窗口,安义伏在窗口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探头,金黄色的鸡蛋裹着奶白的生蚝,柔软清香,鸡蛋的边缘还泛着微微的焦香。
他闻到了,正如安之平所说,亲鼻闻到,太香了!
他肚子开始咕咕叫,口腔里面止不住的分泌津液,馋的他一个劲的咽口水。
安之平实在支撑不住,“好了没有?”他悄声问了好几遍,安义才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安义不由陷入沉思,“你说顾景昭他哪来那么多鸡蛋?”
“我咋知道。”安之平愤愤不平的踢了一个石子出去,他在想那块蚝仔烙吃在嘴巴里面是什么样的滋味,一定又软糯又香甜吧。
安义眸光一转,拉着安之平就跑:“走!找我爹去!”
安之平把安丰叫上一起去了安义家,安丰又叫了寨子里面几位说得上话的长者,一众大人中间,安义和安之平一顿描绘的天花乱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