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
“这……”
“勇王此人贤德有余然勇力欠缺,修为平平禀赋一般。其帐下纵聚群英,可俱是武夫平庸之辈。
闲时护城,乱时抵命。
这些,都没有问题。
可要像这般凭空消失,是他们数万人加起来也做不到。
自然,他们便不可能是临阵退缩,弃城而逃。”
既然不是以上,怎知对方不会料准孤出宫,进而趁机夺取?
江拐子听罢,倒吸凉气。
的确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既然不能,那么,自然也不能丢下宫中不管。而且他们夺取王宫不久,根基未稳。
此时如果没有足够人手,也是最容易丢。
思及此,不禁颔首。
道:“如此,臣等甘愿留下防守。”
说着,又顿了顿,道:“只是主上除了兵马只带百里乐人一人同行,臣等终是不放心。
百里流年虽死,然监察天司并未亡。百里家散落的根系还在,此时与之同行,过于冒险,难保他们不会途中埋伏,趁机下手。
否则,赤淞不会几次试图僭越。”
这点,您应该有数。
狼的崽子终究狼,训的再温顺,可也改不了是狼的事实。
对此,菰晚风并不否认。
可他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断不可能更改。
道:“你说的没错,但邱北长不会蠢到自己送上门。更不会亲手断了百里流年用命铺成的路,他们的少主想要走下去,就必须先学会隐忍。
不然,你觉得是他们快?
还是,百里乐人死的快?”
这……“如此说,主上早就知道?”
“你们的心思,孤懂,百里乐人,同样懂。他站在孤身边那一刻起,便已知会有如今的状况。
所以,他对你们是有备而来。
而你们……”
让,孤失望了。
连这点气,都沉不住。
江拐子此时也是一阵后怕,光想着大家相识一场,其人尚算可靠,便思能救则救,却不想差点坏了大事。
试探性问到:“如此说,主上是有意带走百里乐人,一则试探,二则逼其自露马脚?
三则,是做给邱北长和百里家那些余孽看?”
闻言,菰晚风终是点了点。
还好,不算太蠢。
真要都和赤淞似的感情用事,那他真的要头疼。
侧眸睇向门口,道:“去看看判官安排的如何,安排好了,让人在外等着,他则留下和你们一道防守。
须知,此亦引蛇出洞之计。
切不可,大意。”
“是。”江拐子领命,躬身作礼。这会儿没了疑惑,心头一片畅快。走起路来,自然是脚下生风。
经过两人时,给了一个眼神让赤淞自己意会。
赤淞触及,登时如鲠在喉。
去之不掉,咽之不下。
一瞬间,仿佛苍老了无数岁。
甘老五劝他不要多想,主上虽然不喜但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可见还是念他多年劳苦多年忠诚。
只是,往后不可再犯。
毕竟,再一再二不能再三。
再三如此,就是和自己小命过不去。
“多谢!”赤淞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挣扎蹒跚的转身迈过门槛,一脚踏入大殿。
“老大……”
甘老五刚要劝阻,却被他挥手示意不要多管。
一时,这话出不去也咽不下。
良久,才是一声叹。
赤淞佝偻着来到台阶下,扑通,跪了。
叩首道:“臣有罪,蒙主上宽宥然臣不能自处。伏请主上许臣归府,臣愿终身看护府门,已赎前罪。”
“想好了?”
看门的家丁,可不比呼风唤雨的煞首。脱了这层衣服,你就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看门的。
赤淞点头,不知不觉眼里有了湿润。原以为多少还会有一些挽留,却没想到对方已有此意。
只不过,等自己开口而已。
他想笑,笑不出。
想哭,没有泪。
唯有那一点点的湿润,证明他有过。
低着头,如此伏在地上许久。
才慢慢的抬起来,含笑忍悲道:“主上若不嫌臣斗胆,臣就为自己讨个刷马桶的活可好?
脏是脏了点,可也清静。
不在外抛头露脸,应该不算给主上丢人。
臣老了,给您添麻烦了。”
说罢,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每磕一记,便苍老一分。待磕完,已然是垂垂老矣,再不复过去的风采。
菰晚风如是看着,平静的眸子不起波澜,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良久,垂下眼眸。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