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66章 事了(1 / 2)魏逆首页

对于毌丘俭来说,只要是为魏国或天子曹叡带来裨益的事情,再小都不能等闲视之。

况且多日相处下来,让他对夏侯惠也有了许多了解。

比如夏侯惠年纪虽然小了些,但有些想法或观点很独到老辣,连一些浸淫庙堂久矣的老臣都想不到。

所以,当听到“为王前驱”的话语后,他便也暂且放下了心中的坚持,颔首轻言道,“我知稚权胸有韬略,有常人不能及之智。今有所思,若不嫌我愚钝,还请详细解惑。”

“仲恭兄言重了。”

连忙摆了摆手,夏侯惠笑容可掬的谦虚了句,解释起自己的思路来。

原来,他所谓的“为王前驱”,其实就是转移矛盾。

既然价将这些拥有部曲的辽东将率杀了、迁徙或遣散了,都各有不妥之处,那就画个饼,将已然背叛魏国的高句丽与素来不服王化的韩濊当作奖励,让他们前去开展血腥的殖民运动吧。

高句丽与韩濊的疆域都在山区内,魏国哪怕将他们灭国了,也很难清除遁入山区的余孽,更莫说想做到彻底征服、设郡县并入版图了。

这便是先前汉王朝对他们反复入寇视而不见、几无兴兵讨之的最大理由。

但若是将权力下放一些,将这些山城当做封邑那般“私有化”,来激发军头与豪强的热情,以民间的力量来控制这些地方,相对来说就会容易得多。

如让庙堂设立“海东都护府”,以征服高句丽与韩濊为目的,将现今的辽东兵将规纳在内。庙堂只任命都护府为首的官员,各级僚佐的授予,根据辽东将率的各自实力与出兵多寡来授予。

而奖励,则是以功绩来定论。

如在攻占高句丽与韩濊的土地时,各人出力的多寡。

且这些攻下来的疆域,也会依功绩划分给他们来镇守与打理,犹如封邑那般。

只需要他们每年定时给庙堂给缴纳赋税,辽东四郡与海东都护府将一直是他们坚定的后盾,必要时可出兵为他们抵御或镇压高句丽与韩濊的反扑、叛乱等。

说白了,就是一步步将海东半岛蚕食成为中原王朝的疆域,为日后设立郡县夯实基础。

就犹如现今的辽东四郡一样,在彻底成为中原王朝不可分割的疆域之前,不就是燕国却东胡千余里而置,为大一统的秦始皇充当了“为王前驱”嘛。

自然,这种事情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夏侯惠没有想过一蹴而就。

他给予毌丘俭的解释,是声称此举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让辽东安稳过渡,且寻了个共同的敌人来达成一致对外的利益诉求,让辽东士庶对魏国有归属感。

况且,战争是劳民伤财的,但殖民战争却是有利可图的。

从短期来看,设立海东都护府以及发动这样的战争,肯定不如直接将这些辽东兵将迁徙去青州或者冀州那般,直接裨益魏国的国力;但从长远来看,通过战争获得的战俘、奴隶、物资与财富等等,相当于为魏国增添了一条源源不断的财路啊!

且青州与冀州素来以肥沃著称,一直都盛产粮秣。

海东殖民战争开始后,频繁的粮秣贸易也会增强辽东与中原的联系,推进航海与水师的发展,日后未必不能裨益伐吴战事啊~

只不过,待夏侯惠解释罢了,毌丘俭沉吟了许久后,仍旧还是不认可。

他并非是满口仁义道德的表示对战争掠夺的不认可。

而是觉得现今的魏国,不宜节外生枝。

蜀吴二国犹存呢!

伐辽东战事还是在满朝公卿劝阻之下,天子曹叡强势推行的。

现今既然不负期望的将辽东攻下来了,那就踏踏实实的将战争红利带回去,为天子曹叡正名就好了,不要再挑衅庙堂老辈公卿们的想法、莫要给天子添事了。

四万余战俘,留下一半散在四郡戍守,迁徙一半前去青州或徐州安置屯田备战江东,这样的结果才是天子与庙堂公卿愿意看到的。

也是此番他们二人前来征伐,对耗费了那么多国力的最好裨益。

最重要的是,毌丘俭依旧坚持着高句丽与韩濊对于魏国而言,不过疥癞之患、不足为虑。

“稚权但可无忧。”

或许,是为了打消夏侯惠的疑虑吧,他还如此作言道,“我来幽州任职无多久,若陛下有意将我转任他处,想必最快也得三四岁之后。在此期间,如高句丽韩濊等跳梁小丑胆敢生事,我必亲自率军破其都,不灭其国誓不还!”

好嘛。

提及了天子曹叡,自身还信誓旦旦了,夏侯惠也不好继续争辩下去。

毕竟,毌丘俭又不是与他一样二世为人,没有那种纵观过数千年沧海桑田的演变,对无法掌控的未来不敢轻易断言与推进也很正常,且在今人眼里,毌丘俭的建议才是正确的。

另一个缘由,则是夏侯惠大抵习惯了。

就如先前在石泉松林,他兴致勃勃的向丁谧展示雕版印刷钻研的时候,本还以为即使丁谧没有感慨一句“造福天下寒素学子”,也会赞扬一声兴天下文教呢!

但结果呢?

还不是被泼了一头冷水。

所以说有些事情,注定是受到时代限制的,不能强求。

又或者说,是在自己手中权柄很小的时候说话的声音也会变得很小,别人愿不愿意听到取决于别人,而不在于自己或者关乎对错。

最后,无法说动对方的二人,还是各退一步将此议暂且搁置,改为修表附录上各自的看法传去洛阳,让天子曹叡来定夺。

亲自执笔的毌丘俭,在一一详细录言在书后,很郑重的对夏侯惠行礼致歉。

因为夏侯惠才是伐辽东的主将。

在战后如何处置上,也有着专断的权柄;而他的强烈反对与坚决不服从,算是在挑衅夏侯惠的主将权威了。

夏侯惠当然没有什么好介意的。

随口宽解几句将事情揭过,顺势问起其他事情来。

就如对玄菟、乐浪与带方郡的安排。

辽东四郡以辽东郡为首,只要将此郡评定了,其余三郡就是传檄而定的事,所以他想问的事情,是安排幽州边军哪三部过去驻守——现今过去接手防务与镇守的将率,几乎就是定下了,日后向庙堂推举他们为郡将(太守)的意思了。

甫复的郡且是边地嘛,第一任太守肯定是由边军将率兼任着。

在这种事情上,幽州刺史兼度辽将军的毌丘俭,提出来的人选要比夏侯惠更中肯、更容易被庙堂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