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常棣将细节仔细盘问了一番,随后将目光落到剩余的九死还魂草:“九死还魂草所藏之处极为隐蔽,又是了锁的司药房中,寻常人不许入内,照道理应该不会丢失。”
“你的意思是,有内贼?”贺锦兮猜测道,“这内贼还得是对司药房极为了解?并且还得有入门的钥匙。”
“先前我已将司药房的所有人都盘问过。他们都有不在场的证明。”此时,李闲庭也恢复了平静,只有额间的汗珠透露了他的焦急,“至于入门的钥匙,除我之外,便只有……”
他的声音一顿,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人。
封秀雪。
她是司药,自然对司药部了如指掌,更是唯一拥有入门钥匙的人。
难道说,寻找多日的封秀雪,她就躲在封宅中!
封常棣立刻下令:“派人将整个宅子翻过来,她一定还没走远。”
正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下人的禀报声:“二少爷,我们方才搜查之时,发现了一个可疑之人,她竟然是司药……”
封常棣目光一冷:“带来。”
很快,封秀雪就被人带进来。
她穿着下人的衣服,一扫从前的高贵端庄,整个人老了十岁,看起来十分狼狈。可是这副落魄并没有让她变的痛苦,此刻她的脸甚至带着得意的笑容。
一丝不好的预感浮心头,封常棣脱口便问:“九死还魂草是你偷的?”
封秀雪嗤笑一声:“对啊。”
“你藏在了哪里?”封常棣冷声问道,“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交不出来了,九死还魂草在这里。”封秀雪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有本事,你剖开我的肚子拿出来。”
贺锦兮下意识看向她鼓起的腹部,心中仅有的侥幸落了空:“你毁坏御赐贡品,是想让陛下治司命的罪?那我告诉你,司命对陛下有救命之恩,陛下不会为了一株九死还魂草就降罪于他!”
“我当然知道,不过相比欺君之罪,我更喜欢看常棣挣扎的样子。”封秀雪笑盈盈走到封常棣面前,“妻子?还是兄弟,常棣,你是不是很难抉择?”
封常棣的脸色微微一变,贺锦兮却先一步开口:“我和大哥之间根本无瓜葛,司命根本不需要抉择。”
封秀雪得意笑道,“你和常景中了同一种毒。这九死还魂草本是两份,可制作两份解药,如今其中一份被我吃下,这解药只能解其中一人之毒。”
“你以为,常棣在我东窗事发后,才知道你中了碧寒枝之毒?”封秀雪笑意不减,“从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你,当我知道你也中了碧寒枝的毒之后,我就明白了,他娶你,根本不是一见钟情,只是想让你为他大哥试药。你也知道,一副药方得经过无数次试喝,才知道能不能对症,要是喝错了药,常景的命不就没了,正好,你就是现成的。”
封常棣不由拉住贺锦兮:“锦兮,此事我刚准备……”
贺锦兮却将手抽回:“封秀雪,你少胡言乱语。你是想离间我们,我是不会当的。”
“是不是胡言乱语,你心里头已经有了答案。”封秀雪看着贺锦兮的脸色逐渐苍白,愉快地拍了拍手,“司命大人不是能活死人,肉白骨么?我倒要看看,只剩下一株九死还魂草,你要怎么做?一人分一半?这药效必然消减,非但解不了毒,还会一死死两个,要是先救的话,应该给谁呢?是相识不久的妻子,还是亲兄弟,啊,其实不用看也知道,你选的肯定是后者……呜……”
封秀雪的话音伴随着一道闷哼落下,垂首之时,发现自己的肩膀赫然多了一截剑尖。
她惊愕地转过头,便见到李闲庭猛然抽回剑,充满恨意地看着他。
“庭哥……你……”
李闲庭愤怒地吼道:“不许这样叫我!贱人,你不配!”
闻言,封秀雪的脸色惨白如纸。
也不知是流血过多,还是伤心过度所致。
“贱人?我不配?”
那个曾在她面前低眉顺眼的男人,那个从未在她面前高声说话过的男人。
如今,他称自己为“贱人”。
挖骨剜心,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