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在千岛平原如此大的范围内,想要找到一行人太困难,好在尸狗教给江秋一个寻人的小术式,不算珍贵,只能算好玩,倒也解了他的烦恼。
青酒注意到江秋拿着一块碎步在地上不停地勾画,线路有些复杂,但总体上可以看得出是一个箭头的样式,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江秋解释道:“一个术式,用来寻找一个人的大致方位。”
“哦,是你所说的一个契约吧?”青酒道:“画了这么久,很复杂吗?”
一行人不过离开孩童岛十里,江秋就停了下来,已经勾画足足一个小时之久。
江秋摇头道:“我早已掌握。”
“那你还在等什么?”
“我在思考如何对这个术式进行变更,现在这个寻人术式太过于笼统,只能给出方位,我想将其改善一下。”江秋拿着手中属于关浩楠的衣服碎片,“以身上衣物为条件,给出方向,我想将其变为给出大致行踪,可以理解为直至个人的定位系统。”
青酒是个军旅生涯之人,对术式研究不算深,对这番话也只认为江秋很强,闵这只生存许久的兽闻言也好奇的走到江秋身前,沉默的看江秋不断地勾画,删改,对线路进行补充。
一个画的痴迷,一个看的痴迷。
江秋就是这样,很早就养成的习惯,从不满足学到的食物,而是必须要求自己能够举一反三。
过了很久,天上的云已然消散,闵早已从刚开始的好奇,转为沉默,再转为对一个人的忌惮,不由得发自内心道:“我感觉你比二十年前的那个人还要可怕。”
“当然,指的是未来的成长高度。”
江秋坐在草地上,揉了揉低头过久有些酸楚的脖子,没好气道:“有时间拿我作比较,怎么不提醒我一声来敌人了。”
就在距离江秋十米开外的地方,一队游荡在千岛平原的哨兵被王孙全部拔去了头颅。
王孙对这种白骨很感兴趣,拿了几个头颅把玩片刻,听到江秋的声音,平淡道:“很好处理,我就处理了。”
江秋道谢一声,站了起来,望着西北方向,脚下经过他再三思考和改良的寻人术式指向的方向,就是那里。
而尸狗口中可以借兵的知命岛,亦在此处。
一行人沿着指引前行,希望借此换取兽人好感,能让他们偏向于人类,完成龙兽出的考题,不过闵对于此并不看好。
走在路上,闵作为队伍中年龄最大,知晓历史最多,有道理有理由有实力排资论辈的兽开口道:“你们几个知道知命岛的由来吗?”
从柳叶站在闵身前保护他,再到一路陪伴到宫殿,回碎坡城,闵始终没有突然背叛江秋,自然而然江秋对他没有太多的戒心,恭敬问道:“请您赐教。”
闵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需要我时称呼您,不需要时你这头好吃懒做的蠢牛?”
青酒忍俊不禁,江秋嘿嘿一笑,“您想多了,我一直很尊敬您。”
闵也不生气,反而觉得这个小孩子有意思,说道:“是一个比较繁琐的故事。”
历史书中记载的故人故事往往动人心弦,可奈何人物太精彩,文字又太少。
可这就是历史的魅力,短短几行字就可以书写出一个人的辉煌,江秋在这千岛平原大致能猜到历史故事中的人物,轻声道:“请赐教。”
闵载着三人前行,沉默片刻,悠然回忆道:“当年那位影术师在第一批修行者中太过于出类拔萃,可他并不是飞扬跋扈之类,是那种喜欢晒太阳睡懒觉,甚至被人骑在脸上拉屎撒尿都不会动怒的老好人,当然,这个老好人是那位影术师给所有人的错觉,当全世界都认为他是一个老好人时,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起初,没人在意,以为只是一场平常的人与兽之间的争斗,可实际上七位兽董事决议要处决影术师,处决赵子龙,也是想趁此机会将人类最先获取能力的108人都吸引过去,连根铲除。”
“赵子龙此人站在风雨高峰间抬头而立,对权势最高,力量最强的七位兽董事毫无敬畏心。”
说到这里,闵嗤笑一声,“亚洲的华韶国,美洲的落香国,欧洲的叶影国,三个大国其实也畏惧这种超越人类极限的男子,对此事其实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们兽人设局猎杀所有的术师,三大国控制他们的家人,逼迫术师们与我们决一死战,按理来说本该是两败俱伤的战争,却被最出名却性格最‘柔弱’的影术师,以一个无敌的姿态破局。”
“当时兽人们想出一个办法,某年春节前后,三大国都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之情中,诸多修行者都会离开天阳市返回各自的国家,我们兽人便于此时血洗了一座城市,曾经是华北平原现在是千岛平原,也就是知命岛上原先的城市,并将此事嫁祸给一个失控发疯的术师,并大肆宣扬人类的事情应该由人类来处理,吸引术师们来到此城。”
闵身躯健壮,当年那段血雨腥风往事缓缓道来时,只言片语便将一个阴谋吐露出来。
江秋看着闵,想着对方所讲述的遥远但与自己有所关联的故事,沉默片刻后,说道:“嫁祸这种手段很粗劣笨拙。”
闵牵动着厚厚的嘴唇,无声笑笑,目光平和的看着他,“当时的人类是很骄傲的,所有人并不清楚术师永远只能有108人,每个人都希冀着踏上修行之路,所以他们认为人类事应该由人类处理是理所当然的,现在的你们也许不清楚,二十年前的人类是何等的狂妄自大。”
江秋是个天生的术师,诞生没多久就获得了术式,对于人类狂妄自大一说感受不深,可在农村生活,转移到城市,每隔几年就会换一个居住地的他而言,早已看过人生百态,所以相信闵所说的话。
闵像秋风和煦般的眼眸微微垂下,似乎在回忆兽人那年团结一致,人类狂妄自大却又野心勃勃,只是每一次回忆都是对自身的一种磨损,然后他继续和声说道:
“我们来到人类世界后,裹挟而来的气影响了你们,使你们产生了术式,尽管这种东西我们兽人称之为本能力量,而且因为一个我不能说的秘密,可以让兽人随意更改身体,与人类别无二致,凭借着种族优势和个人魅力,混在人类的高层之中。”
闵缓缓地抬起头来,平静的看着他说道:“若不是忌惮你们人类近乎毁灭世界的核武器,当年的我们就发动一场更改地球统治权的战争,可是七位兽董事不愿意这般行事,但处心积虑毁灭你们术师,又怎会留下什么破绽?事实上当年血洗一座城池,兽人损失了数位二级求真境强者,要不然你们不会信的。”
“血洗城市确实该死。”江秋皱眉问道:“可到了最后怎么变成一人打你们七位兽董事?”
闵叹息一声,叹息中充满了怜悯,“我承认我们兽人所作所为是要被唾弃的,可你们人类关押了术师们的家人,逼迫他们与我们大战,所以血洗之中,很不凑巧一部分术师的家人恰好在那座城市。”
听到这句话,江秋心情骤然一紧。
只有仇恨能逼迫一个人主动且心甘情愿的走向自我灭亡之路。
当术师们知晓自己的家人已经死亡,哪怕是被人利用,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往那座城市,就像自己如果有一天看到家人满身血污倒在家中,一切的矛头直指天阳市董事会,他也会毫不犹豫拿刀扛枪闯入董事会议事的地方,不顾一切代价将所有人砍成碎片。
“但是那场大战只有影术师参加了,没有波及到全部的术师。”
江秋看着活历史闵,疑惑问道:“兽人的布置哪里出现问题了?”
闵沉默很长时间,然后笑了起来,笑容里隐藏着很复杂的意味,有些感慨,有些震撼,有些苦涩,还有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