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心无愧。

他坦坦荡荡。

倒是锦婳蹙眉想了半天，不是很确定地说：“是不是因为你去逼小汐读书了？”

颐溟觉得不可能，正要反驳，就见盛汐开心地跟锦婳贴贴。

很显然，锦婳猜对了。

并不了解盛汐咸鱼本性的凤三、锦菡和颐溟全都陷入了沉默。

甚至颐溟觉得很冤。

镜尘元君宽慰他：“小汐只是啄你几下，没直接用涅槃火烧你，已经相当不错了。”

颐溟：“……”

没烧死他就算兄妹情深了呗？

思绪纷乱间，凤三的目光忽然望向远处。

一个被封印在气泡中的小世界缓缓飘来。

这个小世界被冰霜覆盖，冰霜之下，高大的梧桐树被拦腰折断，巨大的鸟巢被焚毁在地。

到处都是染血的凤凰，被冰霜冻结住，上千万年来都保持着被杀时的痛苦模样。

那是围绕在东南灵界外的凤凰福地，凤凰一族的领地。

凤凰福地曾经是一等一的洞天福地，地域广袤、灵力充裕、草木繁盛。

凤凰一族在此栖息修炼，生活得很好。

后来与天道开战，凤凰福地作为主战场被毁，凤三竭尽全力也只保下这么一块地方。

即使如此，这一小块残留的世界也没能幸免于难。

九天之上降下的冰霜杀死了除凤三以外的所有凤凰，只留下仿佛一个棺材的小世界日日夜夜围绕着凤三，时时刻刻提醒他全族的惨死。

凤三凝重的脸上浮现出阴郁之色。

掌心蓦然一凉，一只微凉的手牵住了他。

凤三回神，望见锦菡担忧的面容，垂眸道：“我没事。”

这副地狱般的场景，他已经看得太久太久，早已学会了控制心底的悲愤。

被毁的家园、死于非命的族人……

凤凰福地的所有画面都清晰镂刻在他脑海中，仿佛成了他的一部分。

凤三红宝石般的眸子里印出被冰霜封印的凤凰福地，内心汹涌翻滚。

蓦然，一抹橘红色的火光在他眼前闪过。

小凤凰停止了对颐溟的报复，展翅朝凤凰福地冲去。

凤三陡然间意识到什么，即刻追去：“小汐——”

他话还没说完，小凤凰一头扎入凤凰福地，轰然落地。

组成她身躯的涅槃火分解成无数火焰，跳跃着朝四面八方奔去。

覆盖整个凤凰福地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令人胆寒的气息消散无踪，仿佛春回大地。

溪流泛起微波，开始流动。

绿草摇曳身躯，重新唤醒生机。

温暖且充满生机的涅槃之力落入死去的凤凰体内，一簇簇橘红色的涅槃火在他们身上燃起，仿佛星星点点的生命之火。

忽然，这些燃烧在凤凰尸体上的涅槃火一下暴涨，包裹住凤凰巨大的身躯。

这些涅槃火不断壮大，彼此勾连，点燃了整个凤凰福地。

旧天道利用天道之力封印了这些凤凰的涅槃之力，而盛汐利用自己的涅槃火，重新赋予他们涅槃的机会。

熊熊烈火之中，一道道清脆高亢的凤鸣声响起，一只只凤凰睁开眼眸。

感受着冲天烈火之中蕴含的生命力，巨大的凤凰身躯接连站起，展翅高飞。

涅槃火渐渐消散，当年战死的凤凰全都活了过来。

而盛汐的身影消失无踪，再也没有出现。

这孩子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除了她自己。

望着生机盎然的凤凰福地，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捏碎了众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