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跟笨蛋之间的区别就在于，聪明人能够一步一步、循循善诱，最后让笨蛋表达出自己想要说的意思来。

其实令狐德昌早就知道周卓的到来不是那么简单，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不过他自己不想说这话，而是要让韩三这个心腹说出来。

“掌柜的，我觉着这个周卓肯定不是来咱们店里当伙计的，他一定是带着目的来的。而且今天长公子请周卓过去，一定不是简单的教歌那么简单。”随后韩三压低声音道：“他会不会通过周卓了解我们店里的情况？”

了解店里的情况？

令狐德昌听罢，故作神秘的问道：“店里有什么情况？”

韩三望着令狐德昌的那种似乎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继续压低声音道：“就是店里结余的事情？”

“结余？店里有什么结余，我咋不知道呢？”令狐德昌故作不知的说道，“再说了，这偌大的西市上，哪一家店里能没有结余。没有结余的话，杂货行拿什么运行呢？”

狐狸跟猪之间的差距就在于，狐狸明知树上的乌鸦嘴里有肉，自己又不会上树，于是便通过欺骗的方式，让乌鸦以唱歌的时候把嘴里的肉掉下来给他。

而野猪却通过挖树的方式夺取，殊不知没等他把树挖到，乌鸦早就飞走了。

这些年，令狐德昌通过低价进货，高价出售，谎报收入，骗取信任等方式已经从令狐杂货行里挖走了上万两银子，这一点除了在店里当账房先生的表兄和韩三之外，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

虽然别人不知道，但不等于令狐滈就没有怀疑过，毕竟在西市这么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作为市上最大的杂货行在店面不断扩大的情况下，收入却并没有增加多少。

只要不是傻瓜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可是这个名叫令狐杂货行的所有伙计、账房，进货、装货、出货、验货、发货、卖货等等都是令狐德昌一个人在经手。就算是令狐滈有所怀疑，也那他没有办法。

再加上令狐德昌多少还跟令狐绹家族有些关系，这些关系交织在一起，使得早就怀疑的令狐滈只能吃哑巴亏。

现在正好借着温庭筠推荐的机会，令狐滈顺便就把周卓放在杂货行里，就算不查你的帐，至少也应该让你令狐德昌收敛收敛。

虽然令狐德昌嘴上说的一套，但背地里做的确实另一套，这一点作为贴身伙计的韩三心里明的跟镜子似的。

韩三心想，这西市上所有的点里肯定都有结余，不过人家的结余要么用在点里，要么上交主家，绝对不像你令狐德昌把点里的结余都留在了你自己的箱子里。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韩三并没有说出来，“掌柜的，假如长公子是让周卓来点里观察情况，这可该怎么办呢？”

令狐德昌喝了一口酒，闷闷的望着窗外。

其实从周卓进入杂货行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所以呢，从差事的安排和当差的要求等等各个方面，他都尽可能的要把周卓边缘化。

爱来不来，不来更好。

对他来说，周卓对店里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直到有一天他自己彻底从这里走了，那他的心愿也就达成了。

许久，令狐德昌悠悠的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周卓不影响到我们生意，我们尽可能跟他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这话的潜台词就是减少解除，尽量孤立，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但是同在一个店里当差，同在一个锅里吃饭，同睡在一个屋檐之下，又能保持多远的距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