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渔2628号远洋捕鱼船,是载重近万吨的远洋渔船,在东太平洋海域上乘风破浪了一年。
一个年轻人望向茫茫大海,满是血口和老茧双手按在栏杆上,脸色凝重。
他名叫涂阳,出生华夏东部的农村,父母都是朴实的民工。
穷苦出身,将来要买房、买车、娶媳妇、生孩子……这些全都要大钱。
涂阳又无法啃老,为了多赚些钱,他选择了远洋捕捞这个行当。
很艰苦,但是来钱也更快。出海两三年,能有不菲的收入。
……
涂阳自从到了海上,总会做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海水淹没整座城市,湿重的雾气里,巨大的古神般的生物在天空游荡。
无数不可思议的呓语在他耳边呢喃。
搅得他头脑发痛,每次都满身大汗的从梦中惊醒。
远洋捕捞环境本就恶劣,劳动强度大,一般都会连续工作十六小时以上,稍有不慎,就会出事故。
平时紧绷加上晚上常常做噩梦,失眠,使得他脸色异常憔悴。
……
此时其他船员,同样是无精打采,个个都失魂落魄。
远洋捕捞,高风险伴随着高收益,回报很丰厚。
华夏人是全世界最勤劳的民族,自然不畏惧这些。
一则消息的流传,击破了光荣渔2628号渔民的美好幻想。
他们出海签订的合同有猫腻!
意味着他们一年多的劳动,要打水漂了。
……
船长室内传来激烈的争吵。
“你们也太狠了吧,这不就是抢钱么!”一个头发发白的干瘦男子道。
“老痒,谁抢钱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要血口喷人。”一个后梳小辫的胖子说道。
老痒指着纸说道:“胡得进,出海的时候,合同上说了,每人每年十万块底薪,每斤鱼还有2毛钱的提成。怎么现在没有底薪了?”
胡得进不耐烦地道:“这十万块底薪,是捕不到鱼才付的。捕到鱼自然是只算提成,没有底薪。”
老痒气愤道:“骗人是吧,玩文字游戏,骗我们上船,每天睡四个小时,起早贪黑的干。拼了命,一个月捕2万斤鱼,也才4000块钱。”
船长室通向上层的舷梯有动静。
“老胡我说句公道话,4000块不少了。你们苦,我也陪着你们熬呢。”胡得进眼睛一直盯着那个舷梯。
“这和我们的劳动强度不匹配啊。”老痒愤愤说道。
“你们没背景、没学历、没人脉。嫌弃赚得少,那就多干少睡觉。
不想干,那就游回国。警告你们,在船上不干活没饭吃。”胡得进把老痒推了出去,不想和他罗里吧嗦。
涂阳一把拉住了老痒,说道:“痒叔,和他们讲理没用的。”
他拉着忿忿不平的痒叔下到了船员宿舍。
……
胡得进关上船长室门,转身爬上舷窗,推开大门。
船长室上面是一个露台,真皮沙发,名贵红木茶几,茶几上放着修长的香槟杯子。
虽然是一艘远洋渔船,但这里装修的异常奢侈。
从这里眺望远方,海面波光粼粼,美丽极了。
海鸥在蔚蓝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着……
哈哈!
胡得进一下子满脸堆笑,与刚刚的狠厉判若两人。
几个光鲜亮丽的年轻男女,在露台上畅饮拍照。
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穿着沙滩裤,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搂着一个比基尼美女。
“老胡,你这船长室上面,做了这么个露台。比我爸的游艇还好啊。”
“小何总,嘿嘿,这哪里比得上何总的游艇。这船是公司的,这露台沙发也是公司的,也是您的,哪里是我的。”
被称为小何总的年轻人,名为何松,汇金渔业集团的公子。
“那这冰箱里的皇家礼炮,和黑桃A呢?”何松乐呵呵问道。
“夜场八千八一瓶,我买的也就三五千。您要是喜欢,这一箱6瓶都带走。”胡得进很是豪气。
何松揉捏着美女:“这六天玩得还挺开心的。下一波收获船什么时候来,我也得赶着走了。”
“小何总,再多玩几天呗。”胡得进乐呵呵道。
“我来这里,就是图个新鲜。你这船大是挺大的……”
一个妆容精致的美女,捏着鼻子接话道:“……就是腥,而且臭。”
胡得进干笑了两声:“捕鱼船是有点味道。”
“明天坐船上岸,我们同学几个飞去巴黎玩。”何松笑着转头道:“老胡,我刚刚听你下面吵得很大声,管理船员还有问题么。不服你?”
“没有,我镇的住,不知道谁乱传的。下面对合同有些意见。我已经安抚好了。”
何松抖着腿说道:“签好了的合同还有什么意见,一个个蹬鼻子上脸。不想干就让他们滚蛋呗。”
胡得进得意道:“对付他们,我有的是法子。合同做点手脚。
再加上这些渔民,吃穿用度都是赊咱们公司的账,到时候这上面做点文章。
再拖一拖,吓一吓,还能替咱们公司省个大几十万。
何总教导我们,我们不只是从鱼身上赚钱,更要从捕鱼的人身上赚大钱。”
“这一招好。”何松一口气干掉了杯中香槟。“老胡,你是个人才,当个船长屈才了。”
“何总过奖了。你是国外名校毕业,以后您掌管公司,还望您多栽培栽培。”胡得进满脸堆笑。
……
船员宿舍。
与船长室的宽敞明亮相比,这里的环境鲜明对比。
位于船舱最底层,这里空间狭小,没有窗户,堆满了各式杂物。空气闭塞,整个舱房都是湿漉漉的……
涂阳听说船长室上面,还有更高级沙发和名酒的露台,专门用来招待船长的来客。
三种空间,三种世界。
这艘船就是这个世界的缩影啊。
三个人围坐脏兮兮的折叠桌边。
就像是监狱中会抱团,船员生活也是会因为地域等各自抱团。
这三个人算是几十名船员中的,各个抱团推举出的首领。
一个是满脸横肉,脸上有一个刀疤,名字叫刀疤刘。
一个穿着海魂衫,架着一副眼镜,一般叫他,金边阁。
第三个,则是今天去找船长理论的老痒。
刀疤刘说道:“个狗日的,胡得进是要把我们当驴使唤啊,而且不喂草料。劫船,或者罢工不干了。金边阁,你说怎么样。合同的事,你最先发现的。”
金边阁推了推眼镜,说道:“我们在船上,是人家砧板上的肉,而且,我还见到船长那里有几支枪。我们人虽然多,但斗不过他们的枪。”
“别动手吧,要不我们商量商量看,让他放我们回国。大不了钱不要了。”老痒擦了擦额头汗水。
他为人最是忠厚,甚至于憨愚。这样的人往往在社会最容易被啃食。
“没用的,他肯定不开回去。我们没有船员证,坐别人的船,相当于偷渡,没人敢送我们回国。”金边阁淡淡说道。
“而且,他要是上手段,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谁受得了。他手下那几十号人,都是牢里放出来的狠人。真要拼起来,我们受不了。”
站在老痒身后的涂阳说道:“不用劫船,劫人就行。我们进船长室,控制了胡得进和那位太子爷,其他人就不敢动。
控制了他,然后逼他返航。回到陆地上,和他打官司,虚假合同,故意欺诈。”
刀疤刘和金边阁皱了皱眉,齐齐望向老痒。
老痒沉声道:“这是涂阳,我老家同村的。家里穷,跟着我一起出来跑船的。”
金边阁问道:“船长室那边几个人。”
“我今天看了,船长室加上旁边大副二副,应该住了五个人。”涂阳回答道。
“五个人,我们十个人上!”
“不用,三个人就够了。”涂阳沉吟道:“今天晚上有暴风雨,有风雨遮掩,三个人应该就能控制住两个人。
如果不行,再上三个。舷梯太窄,一次上去人多容易被发现”
老痒道:“你小子在船长室门前看天,就是看这个呀?”
刀疤刘思索了片刻,一拍桌子,道:“干了,不然后面当牛做马就是白工”从床下拖出一把砍鱼刀。
涂阳摇了摇头说道:“用刀太容易误伤了,闹出人命,事就大了。”
他扫视了周围,指了指捆绑住的铁管,说道:“用这个。”
……
夜幕降临。
海上的暴风雨,与陆地不同。
一旦来临,那真是天翻地覆一般。
浩瀚无垠的幽暗海洋,如同怒海狂潮。
刀疤刘、金边阁、涂阳三人每个人腰间悬着绳索,固定,防止被风浪卷走。
各人手里拎着一条钢管。
涂阳虽然握着冰凉的钢管,心中就是砰砰乱跳。
他看似冷漠的做决定,其实心里比谁都慌。
这汪洋的大海上,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