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道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

十几年前，化名为“李梅”的谢影突然找到堰城福利院，声称自己对李竹道这个孩子一眼就觉得十分投缘，更在暗中一直资助李竹道完成学业；屈露露将自己和赵长安的孩子非得托付给李竹道，这些一下就找到了最为合理的解释。

“李梅”或许想过要和自己这个生活在福利院的孩子相认，但这个孩子很快就上了警校，之后还做了刑警，她也就只能选择作为一个“陌生人”，在一旁默默关注。屈露露也或许早就通过赵长安知道了这些，但对李竹道却一直都不点破。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这得从娜娜的失踪说起……娜娜失踪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连你们也找不到，我当时就觉得她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能在行凶之后，将受害人弄得连警方都找不到，制造娜娜失踪的人显然是个高手。”

“最了解罪犯的，不是你们警方，而是我们这些人，罪犯才最了解罪犯。声东击西，留下错误线索，误导警方调查，这都是我们这些人的惯用伎俩。既然线索显示娜娜最终失踪的地点是在堰城，而你们又在堰城掘地三尺也没找出任何线索，那么事实上很可能恰恰与此相反，你们很可能上了凶手的当。”

“你们既然找不到，那我就自己找……我要找到这个凶手，让他血债血偿……”

“娜娜失踪前在家和你吵架，你出差后，她就回了娘家，问她妈妈关于‘拐卖村’赵长久的事，母女二人不欢而散，之后她就说想出去散心，还和我提了永城牛鼓源这个地方。你们在堰城找了大半年都一无所获，我就决定去这个牛鼓源看看。”

“牛鼓源附近几公里的每家每户，我都仔细观察过，是不是罪犯，有没有问题，我基本一眼就能看出来……最后找到一家养猪场，我觉得很不正常。”

“这个养猪场的主人是个年轻男人，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有问题，年纪轻轻，气质干净，和养猪这个活计完全就不搭边，关键是他的眼神……那就是一双杀过人的眼神，应该还杀了不少，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和感情，但是又很干净，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泉水，这不是普通人该有的……”

随后，正如秦荣荣交代的一样，赵长康嗅到有人在暗处观察自己……

“养猪场的老板叫赵长康，就是谢影和赵传宗所生的双胞胎之一，我曾潜入过养猪场，在里面找到了一块硬盘和几个日记本……硬盘里存放的都是这头牲口杀人奸尸的视频，日记本里是他从小到大的随笔记录，没有使用视频的方式记录自己的犯案过程之前，他也会把这些过程都记在日记本里……”

“有事没事的时候，就把这些视频和日记翻出来，重温一下犯案过程中的快感，这也是个非人哉。”

“看了日记本，我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和由来。对于自己还有个叫‘赵长久’的三弟，这个三弟的出生、三弟名义上的父亲和实际上的父亲，以及母亲突然在堰城福利院找到三弟的欣喜，还有母亲偏袒大哥、挂念三弟，却唯独不怎么在乎他这个老二，甚至连自己年幼时遭受过绑架，这些情况他都断断续续地记录在了日记本里。”

“你和娜娜成婚时，我就听说你在福利院长大，娜娜失踪前向她母亲提到了‘拐卖村’和赵长久，离家出游前和我说‘你很可能就是赵长久’，我当时莫名其妙……直到看完赵长康的日记本，才知道娜娜这孩子当时到底在担心什么……她应该是听到了你母亲是周丽的这个说法……”

“这个赵长康啊，30年前，我在‘拐卖村’里绑架了他全家，30年后，他杀了我女儿……”

“在硬盘里，有娜娜被害的画面……”

尹建成几度哽咽，泣不成声。

“把他交给警方太便宜他了……”

“我和他在养猪场附近的林子里互相试探了一段时间，之后正面交锋动手，虽然把他放倒了，但我自己也受了伤……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拖回养猪场，想在他的地下室里将他慢慢折磨至死，但突然有人开车闯了进来……我摸不准来人是谁，只能将赵长康放在院子里，然后自己藏了起来。”

“结果那人却把赵长康塞进车里带走了……我一路尾随，差点儿被甩掉，好在记得车牌，骑着摩托车抄近路提前到了高速入口，然后搭了一辆出租车，在入口守株待兔，这才一直跟到清河，最后在一栋别墅的地下室里把赵长康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