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仁顿了顿,知道王氏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说道:“阿娘,我是说如果能有办法,让咱们再回老宅,像原来那样生活的话,好像也可以。”
王氏一听,立马反驳道:“那哪成?做棺材的出身,多影响你以后的科举仕途,你忘了?以后可不能再想这事儿了,你现在抓紧念书,以后出人头地了,不比啥都强!”
“阿娘……”褚仁低头沉默了许久,似是在思考到底该不该为了合家,告诉王氏当年的实情。
良久,他决定还是再观望一段时间,老宅那边毕竟也不稳定:“没事儿了,儿子要念书了。”
“那成,你好好念,阿娘就先出去了。”
王氏一向最相信自己儿子,自然也不会疑惑褚仁的奇怪之处,只当他是最近被流言闹得,再加上为今后念书的费用忧心烦闷,胡思乱想罢了。
褚大伯正在院里晾晒今年打回来的稻米,见王氏进了褚仁的房间半天才出来,他最近也很是担心褚仁的状态,忙凑过去小声问道:“阿仁多说啥了?”
王氏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就见小儿子褚志正往褚仁房里跑,忙拦住了他:“你总往你阿兄屋子里跑啥?他正用功呢,被老去烦他!”
褚志摇了摇手里的书本,说道:“阿娘,先生今儿留了课业,让预习明天的文章,我有些字不太认得,想去问问阿兄。”
褚志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正在跟村里学堂的先生习字,可并没有当年褚仁那般聪慧,因此褚大伯两口子对他的学业,并未引起多大的重视。
王氏习惯性地推了褚志往回走:“问啥问,就你学的那点东西,哪轮得到你阿兄教你,明儿个自己问学堂的先生去,收了我那么些铜板,不问他问谁去!”
直到小儿子走远,王氏才又和褚大伯说起褚仁的事儿:“阿仁他定是担心之后去镇上的费用问题,胡思乱想的,说什么要是能归回老宅就好了。”
“归回老宅?”褚大伯听了眼睛一亮,随后又暗淡了下去:“那不是会影响阿仁的仕途吗?”
“说的就是啊,我让他以后别瞎想了!”
王氏说到这儿,又突然指着褚大伯说道:“你也不准给我想!阿仁比啥都重要,给我断了你那想继承棺材铺子的心思!”
褚大伯脸色一沉:“我要是不把阿仁看得比啥都重要,当初就不会同意分家,这点事儿我还想不清楚!”
“你想得清楚就成,我就是提醒你,卖纸钱挣得再多,能有以后的举人老爷,官老爷挣得多?”
褚大伯被戳中了方才的心事,有些挂不住脸,转身闷头干活儿。
王氏就也不再继续怼他,接着说起了正事儿:“看来得抓紧把收的粮食卖出去些,换点银钱回来,再去老宅那拿点,赶快让阿仁回镇上才是,不然在这村里,可太影响他念书了!”
五方村的胡家铺子,自打那日被一众村民围攻,又赔了不少银钱后,就没再开门过,不仅没开,每天还不断有听说了这事儿,赶来退钱的人,好不容易把该退的都退完了,胡顺就和黄良大吵了一架!
铺子开了一个多月,一文钱没挣到不说,还赔进去不少,胡顺觉得这些全都得怪黄良,要不是他瞎出馊主意,还不肯听自己的劝阻,怎么可能造成今天这副局面!
黄良却觉得铺子自己出了大头,血本无归自己还没怪胡顺,不问过自己就给所有人都退了钱,胡顺反倒还把责任都推给了自己。
就连胡家其他人,也都对黄良颇有微词,要不是这个据说在镇子上很有能耐的表兄,自家的房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被砸,现在更是出个院子,都要被村民指指点点,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
最后还是黄良承诺会赔偿胡家的损失,并再三保证只是暂时的预计失误,只要跟着他干,日后必定会挣大钱,这事儿才算是暂时解决了。
黄良清楚,现在这铺子一时半会儿地怕是开不了了,就算他们正常开门卖货,还是那两样东西,也不会再有人来买的,当务之急是必须像褚家那样,搞出点新花样才行。
褚家的纸钱铺子,突然在寒衣节前的三四天大火了起来,之前已经在胡家买过退了钱的,和赶在节前才来买的,一下子都涌进了褚家铺子。
就算有褚秀秀、褚三叔和褚礼的帮忙,小两口也根本忙不过来,还好这时沈家听说了消息,沈松节和沈泽漆堂兄弟赶过来帮忙,总算把寒衣节前这几天撑了过来。
和清明和中元节不同,寒衣节会从十月初一,一直持续到十月十五,所以就算已经到了十月初,过了寒衣节卖纸钱的高峰,可每还是会有不少人来买纸钱。
初四这日,沈松节帮着打扫完铺子正要走,就被沈鹿竹神秘兮兮地拉去了一旁。
沈鹿竹把自家二兄拉到了院门外,铺子另一侧的柴火堆后侧,踮着脚,朝对面的村路远处看了看,没见着去挑水的褚义回来,这才放心的和沈松节咬耳朵。
“二兄,明日你就别来了……”
“要不明儿也不是我来啊!”
自打过了寒衣节的高峰,沈松节和沈泽漆就变成了轮班来帮忙,今天是沈松节,明天就是沈泽漆才对。
“那你让堂兄也别来了……”
沈松节挑了下眉,怎么着,他来帮个忙,怎么还遭人嫌弃了?
“鹿竹啊,大兄说你学坏了,我还帮你说话来着,结果你看看,这是要干啥?卸磨杀驴?”
“二兄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说了你这是个什么比喻,二兄自己愿意当,我们可没人陪你!”
沈鹿竹说完又踮起脚,朝路上望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