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土,你可以走了!”
狱卒将牢门打开,对着满脸胡须,一脸落寞的牛土说道。
此时的牛土,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由于是孤家寡人一个,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给他在外置办什么衣衫。
在牢中待了快一年的时间,让他整个人跟整了容似的。
和进牢之前,那个一脸憨厚的淳朴庄稼汉,几乎完全是两个人。
在经历过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的过程,牛土曾经有过自己已经升华了的错觉。
但是很可惜,那只是错觉。
在漫长的牢狱生活中,什么感悟,人生真谛,都成了扯淡。
现在他自由了,是他渴求了一年的自由。
但真正得到了之后,牛土却有些恍惚,自由了又能如何?
在牢里待了一年,土地没有耕种,家中没有余粮,他出去以后,又怎么活?
仪兹城本就不是什么大的县城,作坊,酒楼并不是太多,难不成让他找户人家当仆人?
可哪家会让一个刚从牢里放出来的人,去自家里当仆人,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换成他牛土,也不愿这么做。
所以,牛土竟然有些畏惧离开,至少现在不想。
还不如将他关到春天,至少在这里,每天也有一顿饭吃,不至于饿死。
“磨蹭什么,快点!”狱卒不耐烦地叫道。
即便再不愿意,牛土还是只能磨蹭着走出牢房。
早就习惯了这里气味的狱卒并没有觉得牛土有多臭,带着他签了文书,然后带到了牢房外。
就看见刚才还神奇的狱卒,小跑着跑向一个皂吏,谄媚地说着什么,然后指了指牛土。
那皂吏狐疑地将牛土打量了许久,问道:“你是牛土?”
牛土呆呆地点头。
皂吏点了点头,和狱卒说了几句,就将狱卒打发了,然后对着牛土说道:“走吧,跟我去一趟刑房。”
牛土一愣,叫道:“咋滴,俺还有罪?”
皂吏闻言,哈哈一笑,说道:“我叫甄谨言,乃是刑房攒典,你没有案子了。不过之前你被王家设计诬陷,现在衙门已经查明了真相,将那王家少爷法办。如今你自由了。”
牛土怯怯地问道:“那俺为啥还要去刑房?”
甄谨言笑道:“自然是给你的补偿。王家构陷于你,使得你如今田地荒芜,身无分文,你现在出去,吃什么,用什么?”
牛土又是一愣,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是三岁的孩童了,县衙抓错人那是常有的事情,甚至有些人被误抓了,结果就被办案的人给忘了,在牢中稀里糊涂关了几年的,那是常有的事情。
他可从没听说,有什么补偿。
不过,自己现在都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隔着一丈的距离,跟着甄谨言向着刑房走去。
在刑房往来书吏诧异的目光下,甄谨言将一袋子银钱放在了牛土的手中。
轻轻颠了颠,乖乖,少说也有一百多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