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人认为,就是韩军在阳夏方向的畏惧,导致了联军作出了错误的判断,若是段端没有畏墨家如虎不敢入空城,最多也就是段端被歼灭,何至于联军主力被困于此?
韩人则反骂齐侯不知恩义,这一次出兵是为了救临淄,结果事到如今齐人反咬一口竟责怪起来韩军。
齐人则冷笑认为临淄要是没了,韩国也不能独存,说什么大义救齐实际上就是救自己。
两边骂的久了,终于在墨家主力追上将他们黏住之后,开始了精诚团结,知道若是再争斗下去更无活路。
对于明天的决战,诸侯还算是尚有“武德”,还没有想着坐以待毙不做任何的挣扎,或者说他们知道墨家善于守城攻城破阵所以死守必死,不得不想办法扭转一下劣势。
齐相田鞠说了一下自己谋士给出的构想,他道:“齐之临淄,公子多好赛马。马有上驷、中驷、下驷之别。曾有人赛马,以下驷对上驷、以上驷对中驷、以中驷对下驷,则无往而不胜。”
“天下有道,万物相合。明日之战,三军如驷,我军上驷不如墨家之上驷、中驷不如墨家之中驷、下驷不如墨家之下驷,乃必死之局。”
“但以临淄赛马公子的手段,却也还有一线生机。”
众人很容易就理解了这赛马的意思,也明白了田鞠所谓的上中下三驷和战争相比的意思。
有人道:“昔年隐阳一战,楚、墨联军便是如此,以右翼之上驷对魏韩左翼之下驷以左翼之下驷对魏韩之上驷。”
“昔年墨越一战,也是如此。左攻右守或左守右攻,如今看来,其中竟大有深意。”
一些研究过当年战术的老将很容易理解了田鞠的意思。
田鞠道:“我之门客观墨家战阵之法,颇觉有理,认为兵力在一线平均展开是最为愚蠢的。而左翼拉长而薄弱,右翼加强而厚重,以多击少,破其一翼,比之兵力平均展开更为有效。”
“所难者,就在于我们需要知道墨家的上驷于何处?下驷于何处?”
“然而其时这也不难。”
他这么一启发,在场宿将便立刻想到了他们现在所在的三柳社,纷纷点头。
“三柳社!”
有人说出了村社的名字,田鞠道:“正是三柳社。”
“三柳社为我军之左翼,又是连接阳夏的必经之路。墨家想要切断我们的退路,必要猛攻我军左翼,也就是三柳社。”
“夺下三柳社,则我军必要扭转阵线,收缩防守,错开道路,从而被堵塞的更加严重,丝毫没有退走的可能。”
“承匡之偏师,也在三柳社的侧后,墨家这两天就在三柳社的对面挖掘炮垒,必死准备猛攻三柳。”
“此所谓墨家之上驷也。”
“我军若在此死守,集结兵力,则枪不如人、炮不如人、训练士气皆不如人,则正中墨家之愿。”
“既然我之上驷难敌敌之上驷,可以下驷在此守。”
“我军则集结兵力于右翼,左翼主动后退,甚至放弃三柳社。”
“右翼集结兵力,猛攻墨家的下驷,迅速击溃墨家之左翼,扭转战线,以作斜线。”
“如此,则舍弃了左翼的偏师,却保留了右翼的主力。”
“若是不能胜,还可以留存兵力固守若能胜,则便有一线生机。”
“若胜,墨家调整战术,又需三两日,我军便可固守,亦或是集结精兵从东北方向撤走。”
“一则我军骑兵少,二则我军军阵更重移动更慢,唯有以重阵压其一翼。”
他的想法或者说他谋士给他出的想法,算是合理的。
上中下三驷的类比,其实也就是斜线阵,这是此时情况下联军唯一有可能以少胜多的战术办法。
即在三柳社一线部署长而薄的兵力,依靠后退来拖住墨家的主攻,弃地理位置极为重要的三柳社不要,将主力部署在右翼。
在总兵力少于墨家的情况下,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固然左翼墨家也是在以多打少,但是若是联军有算而墨家无算,故意放弃三柳社左翼布局,可以给联军的右翼争取更多的时间。
就算败了,主力还在,尚且还有固守的资本。若胜了,则有可能死地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