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里有几分不屑,虽然她治好过青鸾山的病症。成安帝本是个开明的皇帝,在许多方面容许与从前有不一样的发展,比如当年他允许医术好的女大夫进宫做医官。但后来她不也出事了嘛。
“正是,她用针法治好过家里的小辈,镇北侯和顾府的六郎也是她治好的,据说也是用的针法。”
“国公爷,你说她们有没有什么关系,当年那个宫里的女医官,传说也是用的针,但是却是一种蛊,如今这苏姑娘,会不会也是一样的?”
“皇上,若那真的是蛊,而太后只有她能治,该如何选择?”
“国公爷!”成安帝的声音高了几分,明显不快。
信国公如此说是冒犯了,但也只有信国公敢如此对他说话。
那也是在提醒他。
选择是世上最难的事,他是皇帝,通常都不需要做选择。
可若是——
姜苟开始忐忑起来,太后一直安在,他就一直有靠山,若是太后有什么意外呢?今日皇上是不是对他怀疑或者不满了呢?
如今他在想的是刘赢说的,那人的徒弟,难道是懂得用针的苏言裳?他本没有这么想过,毕竟那人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但是同门的其他人呢?
刚回到太医院的姜苟猛然回过神来。他赶紧换了衣裳,脚步匆匆地走出了太医院。他不能让苏言裳出现在太医院或者被皇上召见,若是她真的治好了太后,那么她岂不是要骑在他的头上?
紧急时刻他已经不想从她手中夺针法了,直接断了她针法的现世,才能快速解决问题,不能怪他了,给了她那么多机会,甚至都走投无路了,都不服软,他能有什么办法?
定宁侯府,周太医还在观察苏言裳的病情,几个时辰过去了,却没见半点好转。
周太医决定换一剂猛药。
他吩咐药童去买药,回来后亲自煎药。
煎药也有讲究,火候、时间、加水量等等,侯府的丫鬟自是不用怀疑的,但是干起专业的事情来,还得是专业的人更厉害。
冯佳贤一身小厮打扮,躲在小厨房外的一棵树后,盯着药童煎药的背影。
药煎好后,药童端着盘子走在回听云轩的小径上,盘子里装着一碗药,颜色深褐、药味浓重的药被一白瓷盖子与世隔绝。
突然间,一只猫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直扑药童的面门。
他忍不住“啊”的一声,不知道往哪里躲,但保住碗中的药要紧,左边就是一假山,假山平他身子的位置有一处很宽的平台,他反应很快,将盘子放了上去,自己的身子挡了挡假山。
猫从他肩膀越了过去,没有打翻药碗。
药童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药最后被安全地端到了苏言裳的房间。
“快让她喝下。”
天气已经有些热,一路走来,药的温度此刻正好。
铃铛扶起了苏言裳,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伸手接过药童端来的药碗。
因为她之前的不谨慎,害得姑娘成了如今的样子,铃铛决定从今往后她必须更注意一些。比如这药,她应该先喝上一口,万一有毒呢?她不是怀疑周太医和药童,而是那些想害姑娘的人。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做了,铃铛喝了一口药,立即喷了一口血,瓷碗摔落,人也倒在了地上。
周太医和药童冲了过来。
这时,齐云苍来到了定宁侯府门口,没有多解释,直接闯了进去,一路问苏姑娘的所在,然后直接去了后院的听风轩,吓得路上遇见的一众女子花容失色。
“你是什么人?乱闯勋贵府邸,要你好看!”一个丫鬟壮着胆子问,反正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呢,她不害怕。
“我是齐云苍。”齐世子不想多说,但不说恐有人阻挡,他可没有时间耗费在无聊的事上。
“齐世子是来找咱们冯大姑娘的吧,可是面色怎么那么难看呢?”院子里的丫鬟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冯佳贤听说齐世子来了,内心小鹿乱撞,脸颊绯红。
之前传说齐世子要去南镜后,她去过信国公府一次,可是只见到了国公夫人却没有见到世子,如今是他要出发了,特地过来和她道别吗?
“快,帮我打扮。”冯佳贤难掩脸上的兴奋,还夹着一丝娇羞。
几个丫鬟围着苏言裳,挑衣裳的,化妆的,做头发的,都一齐动了起来,几乎弄得像要上花轿似的。
还有一个小丫鬟在外头放风,盯着看世子到底什么时候到,冯佳贤只管摆一个最好看的姿势等着齐世子就好。
结果,等了许久,都没有见人过来。
“快去前院看看怎么回事。”
按她想来,对方定是与她父亲在前院聊了起来,父亲可不会让他来后院,不如她自己出去,假装不知道他来了,来个偶遇岂不是更好?
“姑娘,齐世子他去了听风轩。”
还没做好头发的冯佳贤嘭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笑脸顿时变得扭曲,愤怒不甘和好奇涌上心头。
“走,去看看!”
“姑娘,你的头发还没弄好呢!”
齐世子进了听风轩,铃铛正好吃了一口中药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