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的交易会向来是灰暗世界里一场盛世,可比那什么历法格斗大会要引人瞩目许多,毕竟只能赌点筹码的比赛哪有“奇珍异宝”们更受欢迎。
不仅仅是林多布提国里,法布提大陆上的人会来参加,甚至连遥远的异大陆也有不少簇拥。
他们或许无法做到次次光临拍卖会,但几年一轮的交易会却是不曾错过,漂洋过海,用着层层伪装,只为进这扇重金打造的上古传送门。
“怎么我感觉这吹的比看到的要好上太多了,完全和实物不符合啊。”
头上戴着一顶圆檐帽的男子小声地同他身边的同伴抱怨,目光所指的是那座已经无法用门来形容的巨大建筑。
它目测有四五米高的弧顶下空无一物,唯有似涟漪一般的波纹在激荡,扭曲着视线,将惊喜埋藏在这嵌入山体的道具后。
衣着各异的人排列在峡谷之中,井然有序,丝毫没有因为天色昏暗而出现混乱,皆是在等待站在门旁的黑袍人检验。
取信确认,揉碎销毁,从脚下的秘银箱里掏出一副面具交由来宾佩戴,这种机械式的操作被重复了上百次。
直到一个面色紧张,无法克制吞咽口水的家伙出现,这黑袍人捏住邀请函的手指停住了,一双毫无感情的瞳孔瞧着来宾。
是一个脸上全是胡须的山羊兽人,他头顶双角的裂口平整,看得出这并非出自本意的痕迹也是有被精心的对待,其主人定然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那个,是有什么问题吗?这张函真的是我本人的,真的!”
果不其然,当他的颤音出现,周遭人心中的刻板印象立刻被加深,懦弱,胆小,这些不属于灰暗的东西是如何让那个臭山羊活下来的?
许多注意到他的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也包括已经将信封上的元素火漆打开的黑袍人,被黑布笼罩的头在上下摇晃,试图将那描述过的特征比对,但纠结了片刻,他还是选择了放弃,将纸张塞回,高高举起那掌中的邀请函,无声地呼唤着周围负责看守的蜱虫。
“就他?”
一队站在边上的壮汉快步走来,围着这个还在颤抖的兽人向黑袍人发问。
“嗯。”
黑袍人的肯定用轻不可闻的响度发出,分辨不了性别的嗓音好像天际的浮云,摸不到却能够瞧得见的频率扩散,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到,包括那个不愿意接受现状的山羊兽人。
“不对!一定是搞错了什么吧?这个邀请函就是给我的啊!”
他在悲鸣,拒绝接受这个结果,伸出双手想要从黑袍人手中抢回属于自己的邀请函,可当他抬手的刹那,一道寒光闪过,鲜活的血肉就此凝固。
在处理完碍事的假冒者后,蜱虫手法娴熟地将山羊兽人残留的痕迹打扫,拖尸,掸灰,浇水,祛味,势必不叫后面等待的来宾失望。
不过,都是混迹于灰暗的人,哪会因为这种小事情而心生畏惧,最多也只会感叹于血缘的精细。
“实力如何?这拔刀斩有没有你一星半点的水准。”
男子是少有的对此流露出情感的家伙,他用手肘不断触碰着同伴。
只是和刚才一样,腰间带着木柄剑的长发武士没有做出回复,依旧冷漠地瞟了他一眼,就继续安静地等待着队伍的推进。
“切,不会是心虚了吧?世上最年轻的剑圣也不敢对那种剑术作出评价?”
男子没有放弃,他手背弓起,作传话筒式的紧贴在同伴耳边,用只有彼此才能够听清楚的音量嘲讽着。
“在下,没有承认过那种称号。”
长发武士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沙哑,就比男子的烟嗓清澈了半成。
“嘿嘿,所以你承认了那个人有步入高阶的潜质?”
男人离开他的耳边,用嬉笑打闹来消磨无聊的时光。
“在下,不斩那些无聊的东西。”
孤傲的宣言下是冷静,武士的言语和他将手置于剑柄上的气势证明了这句话的可信度,男人摊着手算是默认了这个被强行结束的话题。
身影摇曳,站立在大门中央的来宾开始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又一副面具被给出。
“给给给,这是我们两个人,随便看,不过最好快一些,要不然在里面等我们的人要着急了。”
终于是轮到了苦等许久的男人,他激动的如同被家长领着带去杂货铺购买玩具的孩童一样,让排在他们身后,一直用斜视目光看着他们的肥硕女人对其更加鄙夷,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仿佛距离他太近会沾染到什么难以挽回的后果。
销毁信封,掀开箱子,以男人所站在的角度勉强能看到其中全是面具,有红色,灰色,白色,它们摆放的方式十分混乱,可这不影响黑袍人对其的挑选,按照邀请函的不同,来宾能够拿到的面具也就不同。
男子他们获得的就是两副纯白的面具,被黑袍人双手恭敬地递出,被长发武士视若无睹地接过。
面具没有预留鼻孔和眼睛的位置,浑然一体,就像是刚脱离制作工坊,就被人拿走使用的感觉,还来不及雕刻细节,只能依仗于本身靠谱的质量来讨好使用者。
当然,这种想法不过是男人无根据的胡思乱想罢了,置身于上古传送门中,细腻柔软的皮革贴合面部,没有丝毫生硬的感觉,呼吸通畅,视线清晰,甚至对元素的感应都细致了一些,这是一件廉价的制式元素道具,看得出血缘在确保来宾的隐私方面很是在乎。
还不等戴圆檐帽的男子将面具的体验感受分析完毕,就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发生了改变,呼吸之间,他们便来到了血缘内部,这是洞穴之中,可无论是光线还是空间,都无比的舒适。
走出用石阶环绕的巨大传送门,这接待厅的布置立刻尽收眼底,台阶之下是一片平地,进行修剪过的盆状灌木间隔摆放,用自然的手段构筑出引导,道路的尽头立着两个人,笑容极为标准,眉眼弯曲,嘴角上扬,以黑色为主的服饰中赫然掺杂了一条暗红色的围脖。
古怪,这是男子对其的描述,在已经是快要接近夏天的天气下又何必需要捂的这般严实,更别说着大厅的舒适体感。
“两位好,请问是要去往哪个厅?”
走过迎接来客的门童,在边上的一直等着的侍女就走上前来,双手交持,先是鞠了个一百度的躬,然后才侧身抬手向他们两个刚刚来到此处的人询问着目标。
“诶,那个,我们是要去哪里来着?”
男子思考片刻,发现想不起来预定的目的地了,无奈地转头看向了身旁瞧不出表情的同伴。
“泰莱,泰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