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除开黑暗之外，莱克瞧不见其他任何东西，不管是从精神力还是从元素感应的方面来看，已有的手段都成为了空谈，他无计能施，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背叛了他，背叛了好友图克，将他对于自己的热诚当作是虚假，在他悲壮死去后甚至还漠不关心，或许玛丽女士说的是对，他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本不需要那么难受。

可，总不至于连铭记都被忽视了吧？

只是他忘记了，并且回忆起来之后还发现被自己称为难过的悲怆不过是满足空虚的欺骗，到底有什么才是真的？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就如同这个年纪的其他人一样，以为抛开了童年的好奇后就能够逐渐懂得世界，可一个疏忽就发现自己仍旧是那个过往，用笨拙的方式阅读它。

“所以总是在意那么多复杂情绪，然后再将其解构研究有什么好处？是能够让你多吃一口饭，还是说能够让你明天多赚一块价尔？”

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莱克对这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一种独特的频率开始振动，让深陷泥潭的少年短暂的脱离其中，可以有精力去思考和回答疑惑。

“它帮我认识分析事物，每明白一条道理，每清楚一个逻辑，我就觉得是有收获的，至于现实，目前有老爹和老爸对我的供养，应该是不用顾虑的。”

“那之后呢？在你不得不脱离他们，去往陌生且无依无靠的环境里呢？”

“那我到时候应该已经成长到足以独立的了吧？”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对还未来到的时间进行预估，这会让你产生不必要的幻想，从而得到错误的判断。”

似乎这次同莱克交谈的神祇又是另外一种性格，和上一次那喜欢玩弄人心的不一样，反倒是十分热心地试图将他从困顿中解救出来。

“应该，不会吧？”

十分放松的频率缓慢影响着少年的思维，让他下意识忽视了二者之间的实力差距，不是很在意地反驳道。

“真的吗？你自己都对说的话犹豫，那怎么有把握说服我呢？”

“不对，让我想一想，我现在是戏法师学徒，手上有着堪比中阶职业者的月光，身份是行者教派的见习牧师，又如何找不到一个可以苟活的工作！对！这肯定不会！”

起初还是有些不自信，但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的声音越发坚定，十分认可自己的观点。

“你们的社会在进步，而且演变的速度很快，职业者的作用被忽视，需要战斗的地方变得越来越少，你真的认为自己可以？还是最后把宝压在教派牧师上面？真以为行者教派是什么大的宗教团体吗？一个仅仅是因为所信仰的神祇还存活而被编入联合会的小教派罢了。”

好吧，莱克得要收回对当前这位神祇的好话，祂才不是好心，分明是为了彻底击破他的自信而不断引诱自己进行辩论的存在，可比在祂之前来到那几位还要恶劣。

“啧啧，说不过我就开始在内心之中暗自诽谤，是要我说你的肚量不够，还是要说你的本来就是如此？喜欢逃避，从来不敢面对真相？你攻击我就说明我戳中了你的痛点！”

他忘了，神祇是强大的，尤其是这位存在，自己的所思所想都不过是不加任何遮掩的赤裸。

“不是，我，只是，好吧，您说的对。”

原本还想要为自己的言论进行辩解的莱克放弃了，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恐怕能够完全读取记忆的祂更清楚，和这种存在来讨论这种事情，就好像被创造出来的笔下人物试图去与作者讨论自己的性格一样可笑。

“纠正一下，你可不是我创造的，你是纯粹的衍化体，很纯粹的那种。”

就当少年还在那边自怨自艾的进行批判的时间，神祇马上就进行了否定，拒绝他这种寻找存在感的方式。

“您此次出现在我的意识之中可不是为了嘲讽贬低我吧！”

莱克被羞辱的恼怒让他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待脱口而出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冒渎祂，然后意识还未做反应，无实体反馈的紧缚感出现，极限收缩的压迫不断刺激着神经。

“首先，我出现的原因是为了告知你事情，其次，你要搞清楚我讲实话并不是为了对你的个体进行辱骂，事实就是事实，不要将什么情绪掺杂进来，很无趣的。”

神祇一字一句地认真解释着自己前来的原因，很有那种平易近人的亲和模样，当然莱克没有以极其恐怖的扭曲姿态在无一物的虚空中抽搐就更加好了。

“你可听明白了吗？”

威严的问询下，莱克所面对的刑罚被停止，虽然还能够感受到那捆绑在精神之上的无形绳索，但没有继续紧缩就足以证明祂认为可以了，于是少年连连点头，快速响应着。

“您，是要告知我什么？”

莱克咬牙切齿地说着，只是这并不是被压抑了的愤怒，而是强忍痛苦的悲鸣，害怕自己大声嚎叫会影响到神祇，他必须为自己的错误承担后果，这才是能够让祂满意的作法。

“还行，天赋不错，那么快就做到了潜意识和表意识的双重思考，虽然算力消耗呈指数级上升，但是效率也是同样上升，看起来，有关于你的乐子还是有意思的。”

神祇的认可让捆缚在莱克身上的绳索再次收缩，不仅是单纯的紧缚，一种冷热交加的古怪感觉被灌注入体内。

痛苦，或者是比痛苦更甚的东西在增加，说不清道不明，越想要将其描述越觉得它触不可及，宛若立在眼前的幻境，栩栩如生却不可碰。

“***测试结果为通过。”

冰冷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快要被这股力量折磨到精神崩溃的莱克才终于得到真正的解脱。

无边黑暗的虚空之中陡然闪烁出亮光，起初是一点，接着是千丝万线，最后视线之中除去它再无异物。

“什么测试？”

神祇没想到莱克在恢复知觉后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是刚才的检测强度不够，还是自己的评价不够吸引人？居然让他感兴趣的点在这？

“那是你无法接触到的层面，与其在意这个，还不如听一听你们世界即将面对的危机。”

“危机？什么危机！”

脑子一片浆糊的莱克清醒过来，注意到了神祇所提到的事情。

“一个可能将世界都改变的存在发现了你们的踪迹，这很是危险，哪怕它本身并不会对你们的存在感兴趣，可其本身的概念决定了你们世界无法接纳，它进来就是等于是破坏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