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是客厅也不算是很严谨,餐桌上倒扣的藤条罩子下面摆放着就是他们两个人晚上没有吃完的食物,一股淡淡的油煎酥饼的香味从里面飘荡进男人的鼻腔,让他不由得用手揉搓了一下鼻子,强行抑制住了想要在夜晚进食的欲望。
突然间,原本还在烦躁于自家晚餐味道的修斯僵住了身子,从头到脚,随后全身战栗不止,过了好几秒,直到修斯坚持不住跪在地上之后才终于终止了这场突发的意外。
“不要催了,我马上就来了。”
修斯硬顶着上下关节的焦麻感,挣扎地从地上站起了身子,对着面前的空气轻声恳求道。
等到他做出了承诺之后,他身上的异样才算是解除,本就是比同龄人要强健许多的身体让他很快就恢复了行走能力。
修斯家的储物间在屋子边缘的角落上,在原本建造这栋房屋的时候,修斯是不打算在家里弄一个储物间的,毕竟按照农村里面的习惯,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搭建在家门口或者屋子的外围的,很少建造进屋子。
只可惜他犟不过妻子,只好听从她的话,把原本用来安放柴火的薪材间拓展成如今这个存放杂物的储物间。
储物间里面摆放的很整齐,在一排又一排的架子上,按照物品和大小的不同整齐划一地摆放着,而修斯要寻找的油皮衣却不是放置在这些个架子之中,而是挂靠在这个一片漆黑,只有用油灯才能够照亮的储物间最深处。
不过当修斯走了两三步抵达了储物间最深处,在枯黄的油灯下发现了油皮衣之后,也没有停下步伐。
转了个方向继续朝着更深的角落走去,那里什么都没有,至少在修斯将地面上暗刻的元素铭文启动之前是这个样子的。
没有任何的色彩也没有任何浮华的装饰,原本完整的石板地就突然间裂开了一道口子,很经典的古代法术,裂石术的标准展现形式。
那是一条漆黑的不见底的道路,但是修斯无惧于此,他借着搭建在隧道边缘的木梯一步一步地向下爬去,木梯很长,他攀爬了有两三分钟之后才终于抵达了可以站立的平面。
同样是石板铺就而成的,不过与上面的风格不同。
这里充满了明亮的光线,是从一盏盏依靠元素发光的充能灯里放射出来的,在不大的场地里面摆放了很多解剖用的工具,还有一些带有玻璃的展示橱柜。
“我将储备的食物全部给你带过去,你可千万要克制住自己,这个时候你可别给我找事情,有两个城里来的人不好对付。”
修斯一边打开上锁的展示橱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又一个密封严实的油纸叶包裹,把刚清理出来的桌子堆放得满满当当,一边对着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对象不停地劝说。
这种行为一直持续到桌面被完全堆满,不剩下任何一处可以放置包裹的时候,才终于是停下了往返的脚步。
他坐在平时工作的椅子上清点着这些成果,顺便等待着订下契约的另外一方的回应,焦急且烦躁。
没有经过多少时间,他便收到回应,通过签订契约的灵魂的方式把另外一方的想法传导过来,一股极度的饥饿包裹住了修斯,是一种渴望所有的血肉都融入体内的饥饿,不过好在这种源于外部的饥饿并没有干扰很久,不一会就从修斯的意识之中消散,不至于让他把木椅上的把手彻底掰坏。
他没有再去休息等待自己恢复状态,就抄起之前放在这里的巨大行囊放在自己原本坐的椅子上面,将那些数量庞多的包裹快速地塞了进去。
不求摆放得有多么整齐,就是尽可能地填满,不留下任何的空隙。
“如果我当初没有踏错那一步,发现这个埋藏在地下的古老空间,或许也不会发生这些狗臭屁的事情吧!”
修斯在将最后一个包裹塞了进去后,悔恨着自己的年少无知。
感叹的同时,手上的活计也没有停下来,相反速度更加快速。
翻上罩子,检查纽扣,背上行囊,调整姿势,这些他隔上一段时间就要进行的工作早已十分的熟练,完全不像是当初第一次见到那只巨大黑獾的惊恐少年。
修斯最后一次检查了这间祖上传下来的秘密工作室后,暗叹一口气,稳健地攀上了木梯,同时也万分小心地在隧道中穿行。
以免将饱满的行囊触碰到身后本就不算宽敞的通道边缘,让本就前行艰难的他失去支撑,从半空中摔落到深处的地面去,填不满饥饿无比的血盆大口。
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是十分危险的行为,可为了那只黑獾不会因为饥饿而去肆意破坏,他只能去做。
再说了,这种何尝不是一种赎罪。
等到他好不容易从隧道之中爬出的时候,他全身上下就已经被汗水所浸湿,仿佛刚从水中捞出一样,衣服上没有一处地方是干燥的,全部都是湿哒哒的。
失去力气的他只能够瘫坐在地上,用意志力强撑着关闭了仍在运转的元素铭文,并再三确认着这次的维持又花费了多少能量。
修斯刚觉得自己的情况有所好转后,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先是将耳朵贴在了不见天日的储物间墙边,在确认了外面还是在下雨,就将他那件花了不少价尔才买来的油皮衣穿在身上,再次背上了行囊,提着油灯走出了储物间。
在路过客厅的时候,他还特意去瞄了一眼卧室,确认了妻子已经睡下之后他才蹑手蹑脚地从家中离开。
外面的雨仍旧在下,只不过响彻天地的雷声没了,为大雨造势的狂风也孱弱了不少,变成了无害的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