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恰巧的时间,恰巧的地点,一傻身了正吧气唧的宋仁跳了出来,懂律法不说,还不怕得罪人,甚至敢民告官,可谓是少年性情极重。
这南直隶罪恶克星的不二人选,自然就成了宋仁。
宋仁知道自己被明着坑了,可就算他知道,他也得往坑里跳,至少,于光是个实在人,会最大限度的为他遮风挡雨。
并且这也是完成心里小目标的必经之路。
其实也算不上谁利用谁,就是大家各取所需罢了,于光保着宋仁,宋仁给于光当炮灰。
但这个炮灰,有心眼。
宋仁能接受自己给别人当炮灰,但不愿意当死的不明不白的炮灰,所以他留下了那两具尸体,暗中查着,不想让于光知道。
奇怪的是,于光听到苏摩以一人之力砍杀了数十位绿林猛士,不惊讶,听到柴小贵花了三千两,实际只花了一千两买凶杀人,也不惊讶,反而是听到了苏摩是位道士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甚至,就连在一边闭眼打呼噜的秦老,也睁开了双眼。
于光惊讶道:“道士?!”
秦老一脸惊醒的模样问道:“嗯?到哪了?”
于光没好气的瞥了一眼秦正源,“秦师,你要不回房去睡吧。”
“混账,老夫明明很认真在听你讲这为官之道,哪有磕困。”
“好好好,那秦师你继续睡吧。”
“成。”
于光没理会重新闭上眼睛的秦老,小声询问道:“那位叫苏摩的侠客,果真是道士?那他有说自己师出何处吗?”
宋仁望着空寂的院落,又瞄了几眼窗外:“他自己说是道士,但并没有说来自哪里。”
“如此啊。”
于光站起了身子,来回走动,不断呢喃着“道士下山”这几个字。
半晌,又像是无事发生一样,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宋仁刚想问些什么,于光却率先开口:“贤弟,其实今晚的宴席,黄有道一开始并未邀请你,而是愚兄执意要让你参加。”
宋仁一愣,“所以,你猜到了他在宴席上会对我发难?”
于光微微颌首,一脸自信道:“那是自然,读书人啊,都阴,特别是黄有道这种当上官的读书人,手段更是阴险,但使来使去,不都是那几招。”
“无非就是搞出点事,搞臭别人的名声,抑或是无中生有,用几套冠冕堂皇的说辞,给人定罪。”
“你从商事,弄了个散茶,名声正盛,我猜测黄有道必然是想让你身败名裂,然后我查了一下你之前的事,呃...怎么说呢,确实...不太好啊,我从七十五条污点中,找出了最可能被攻讦的旧事,应该就是传闻你买功名一事,此事若真查起来,没那么简单,但黄有道会以此当措辞,让你自证清白,证明的,无非就是你的文采,当然,愚兄对你才华是相信的,但愚兄不能表现出来。”
宋仁听到这,不由的翻了个白眼,你那样子还叫没表现出来,一副恨不得当场找我要签名的模样。
于光继续道:“为了名正言顺,黄有道肯定会请来一位大儒,整个扬州府的读书人,当仁不让的就是秦老,所以他肯定会登门拜访邀请秦老一同赴宴,可他却不知,我是秦老的学生,他更不知,秦老是我请去的。”
“哼。”
秦老很合时宜的发出了一声鼻哼,脖子扬起来跟个要打鸣的公鸡似的。
“哦原来如此”宋仁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冲着于光竖起了大拇指,呵呵一乐,“你可真是杜蕾斯戴冈本,一套又一套啊。”
于光一脸懵逼的看着宋仁,“贤弟,这杜什么,是哪位文人,冈本,又是何物?”
“没啥,夸你呢。”
“噢。”
于光露出古怪的神色,他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词。
夜深,又聊了一会,几人就各自回房睡觉了。
除了于光房屋里的烛光是亮着,其余两间房屋都熄了灯。
于光,正在写密信,文中特别提到了苏摩的道士身份。
“疑是道门中的道子下山,已让年公公令密谍司探马查探,另,宋司务......”
于光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宋仁藏了两具尸体的事,禀告给皇上。
匆匆写完后,于光推开了窗户,轻轻敲击了窗楣三下,很快,一名身穿黑衣的探马翻墙而来,恭敬的接过密信。
“一封给年副使,一封呈送给陛下。”
“唯!”
黑衣探马接过两封密信,快步离去,消失在黑夜中。
这一切,都被屋檐上一名侧躺着,正在饮酒的苏摩看在眼里,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以这样的姿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