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府,广陵书院。
一栋小楼,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亮着几许灯火,过一座桥,桥下是荷塘,菡萏立于水中,宁静而恬淡。
三把椅子,相对而坐,坐着老中青三代,仿佛是爷父孙一家子,席间除了水煮沸的声音,便只剩下荷塘里那几声蛙鸣和林间夏虫的低语。
于光从八方楼出来后,本就想带着秦老去宋仁府中,却没想到宋仁压根就没走。
他以为是宋仁太聪明,猜到了自己很快就会下来,所以在来书院的路上,跟秦老那顿夸。
什么神机妙算啦,什么青年才俊啦。
夸得宋仁都脸红了,可他总不能告诉于光,自己只是在跟苏摩聊听墙根的事吧?
其实宋仁算是被硬拉过来的,虽说扬州府和江都县路途并不远,却已是夜晚,来了,就代表得在外过夜,因为城门落锁了,想要回家,得等到第二天城门开启。
宋仁并不想让宋舞担心,想说回家知会一声,可于光却大手一挥,从跟随的衙役里随便指派了一个人,让那人去传话。
然后跟绑票似的,将宋仁推到了马车里。
再然后,三个人就这么坐在了中堂泡茶,泡的,还是北山茶园售卖的散茶。
其实秦正源本来想喝酒的,他好酒,于光也好酒,只不过在宴席里听到宋仁说柴记酿的酒不行,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家里的酒,正好是柴记的。
水开了,秦正源开始泡茶,他的动作很娴熟。
宋仁就这么看着,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因为他看到装茶叶的锡盒,并没有“特品”这两个字。
并且罐子里的茶叶,剩的也不多。
他记得很清楚,在拜托于光在锡盒上面题字时,带了好几罐这样无印记的样品过去,当作谢礼。
还有一点,邀请他来这书院的人不是秦正源,而是于光。
想到这,又联想到宴席发生的事情,宋仁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们认识?”
闻言,正在倒茶的秦老动作停顿了下,但很快就恢复了。
而于光则是爆发出了犹如公鸭叫般的大笑声。
“哈哈哈,秦师,我就说此子聪慧,这么快就发现了端倪。”
然后于光又是一顿夸,什么足智多谋啦,什么青年才俊啦。
宋仁白眼一翻,“于大人,你再怎么夸我,我也没钱借你。”
这一句话,让于光差点将喝的茶喷到宋仁的脸上。
于光呛了几声,随后用着些许鄙夷的口气道:“当年平乱之役后,就连圣上都没能请动秦师入翰林,就凭一个知府,他还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