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晏唬了一跳,想不到蓝庾老国王在这个时候死了。从他的身体状况来看,死亡也并不意外,舒晏担心的是他的死可能会对已经决定的贡献汗血马的事产生变数。
如果不出意外,老国王去世后,大王子肯定会继承国王的位置。从大王子对待自己的态度来看,应该是不会出错的。舒晏决定进宫一次,一则吊唁蓝庾国王,二则也观察观察形势。
翌日,舒晏整束衣冠,跟赵顺两个人骑马进宫去。来到蓝庾国王的灵堂前,赵顺因为只是个随从,没有必要跟舒晏一样进去吊唁,就在灵堂外等候。舒晏进了灵堂,见大王子和二王子以及许多文武都在场。这些人都面色凝重,似乎都心事重重,并不只是哀悼老国王那么简单。
只听大王子和二王子在争吵着什么。二王子的言辞尤其激烈,其手下人也都一个个横眉立目。见舒晏来了,争吵得更凶了。他们说的都是大宛语,舒晏基本都听不大懂。突然,二王子发了一声喊,他的那些手下人立刻哗变,十几个带甲武士蜂拥而上,把大王子及支持大王子的几名大臣给束缚住了。
舒晏陡然一惊,虽然听不懂他们嚷些什么,可看这个架势就知道一定是要政变了。可还没等将情况弄明白,就见过来四五个武士,不容分说,把自己也绑了起来。
此时赵顺就在灵堂外等候,初时听见里面在争吵,反正听不懂,也就没在意。后来忽见里面起了哗变,他就警觉起来,继而又见自己的主人也被绑缚起来,知道事情不好,赶紧趁乱悄悄地溜出了宫门,到了宫门外,骑上快马就跑。
事发突然,二王子也是临时起意,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灵堂之内,没注意到灵堂外还有赵顺这个小人物的存在,所以赵顺有幸得以逃脱。
赵顺骑着马一边跑一边想,在这个万里迢迢的异乡,别说是亲朋好友了,就连能够沟通说话的人都没有,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那个商人图格了。他先回到廨馆,迅速收拾了重要的东西,就要出门。廨馆的差官看见了,就比划着问他干什么去。赵顺却用了一个声东击西的办法去迷惑对方,向城外的方向一指,然后含糊地应了两句,意思是要出城去。
廨馆里面的人现在还不知道宫里面已经发生变故,他们对于赵顺当然只是随口问问,并不关心其真正要去哪里,当然更不会阻拦。
图格的家是一处很大的宅子,赵顺凭着记忆很容易就找到了。进了门,见了图格就把事情的经过述说一遍。图格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妙,惊慌失措,马上将女儿和小默找来商量。
“看样子,这是二王子发动了政变。他既然已经豁出去这么做了,肯定是一不做二不休,不单单只是控制了大王子这么简单。”图格分析道。
“那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小默得知赵顺到来,仍然是以华娃的身份出现。
“当然是要废掉大王子,自己去做大宛国国王。”
“那他抓我舒——”小默一着急,差点说出“舒大哥”三个字来,“他们两王子自己闹政变,抓姓舒的大晋使节干什么?”
“两王子本来就对大晋是持相反的态度的。在这个节骨眼上老国王薨了,舒郎作为大晋使节,很难不受到牵连。”
“那可怎么办?必须要想办法将他营救。”小默心急如焚。
“能救当然最好,问题是怎么救?谈何容易啊?”图格也束手无策。他不停地踱着步子走来走去。
相比之下,只有络娃比其他人都冷静些,她想了想道:“凡事应该知己知彼。我们只知道是发生了政变,但现在大王子和舒大哥现在怎么样了?二王子采取了什么措施?这些都还一无所知。我们在这里瞎着急也无益,应该想办法去打探一下具体的情况才能做切实的打算。”
一句话提醒了她父亲。图格并非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他跟朝中的一些大臣是世交,一直都有联系,于是马上派心腹人去宫中打探消息。
那名心腹直到午时才回来,将探听到的情况禀知了图格。原来,二王子担心因囚禁大王子而落得一个叛逆的坏名声,为了掩人耳目,将大王子与舒晏关押在王宫后面的一座佛寺内。另外还了解到,在赵顺前脚刚出廨馆,二王子的人紧跟着就追下去了。但赵顺的声东击西之法成功地迷惑了他们,往城外的方向追去了。
“他们会不会把人杀了。”小默担心地问道。
“在找到赵顺之前,他们是不敢把大王子尤其是舒郎怎么样的。因为怕他回到西域长史府报信。有大晋的天威在,如果杀了舒郎这个使节,西域长史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二王子肯定会先尽全力将赵顺找到,那时候再一并杀了,就稳妥多了。将这一主一仆杀害,即便西域长史府派人来问,就说从未见过大晋使节来到大宛,谁也没有办法。毕竟数千里沙漠,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两个一定能够成功到达大宛,死在了路上也不是没有可能。”图格停了停,又接着道,“二王子的眼线众多,一定知道我们与舒郎的关系。追出城去的人抓不到赵顺的话,用不了多久肯定会找到我家里来的。”
“啊?那可怎么办!”络娃也着了急。
小默见图格只顾低头踱步,却不说话,遂将牙一咬,急急地道:“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被杀了,我要去救他们。”
赵顺想不到这个华娃居然比自己还心焦,很是奇怪,但是既然有人这么积极地提倡,自己当然必须要响应,“去,我也要去救我家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