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色,为这个世界蒙上了一层阴霾。
乌云笼罩在头顶,有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与地上的泥泞汇聚成了污水,在他的脚边打转。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他不知道,只是像雨水一般随波逐流。
是的,雨下大了。
他没有带伞,自然也没有打伞。
不只是他,他身旁的,许多的年轻人,也没有打伞。
任凭雨水在身上冲刷,打湿了身上的黑褂。
那些年轻人是学生?
他低头看了看,是同样的装扮。
好巧,他也是学生。
学生们面无表情,只一个劲的往前走。
于是,他也跟着往前走。
偶有一个学生咒骂一句。
“快点,快点,先生的演讲要开始了。”
大体上,还是沉默着的,无论是他,还是其他人。
至少他明白了一件事,这些人,不是在赶路,是去听先生演讲的。
他找不到路,也无处可去,所以是去凑热闹的。
大抵是走了很久的路,他跟着学生们,来到了目的地。
那里,有一座礼堂。
台上,有一位先生,穿着一件朴素的长衫,头发像刷子一样竖着,方脸上胡须格外浓密,像是隶书的一。
看着有些疲惫,那双眼眸,却锐利得骇人。
看到先生,他才知道一件事,有的人,眼里明亮到,是会发光的。
突然间,先生开口了。
“以我这样没有什么可听的无聊的讲演,又在这样大雨的时候,竟还有这许多来听的诸君,我首先应当声明我的郑重的感谢。”
当老师的是会向学生表达感谢的吗?突兀的,他感觉到了有些不对。
为什么,他的潜意识会认为,老师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他会觉得,老师应该更古板一点,更传统一点。
毕竟,台上那位先生下意识摸出了一包香烟,藏在身后,不让学生看见。然后抖了一根出来,只是点了许久都点不燃,应是被雨给淋湿了,遂放回了长衫后袋里,连同那只手一起。
没了香烟,先生在台上踱了两步,接着开口道。
“我现在所讲的题目是:《无声的国》。”
“现在...都在打仗,那里的人民哭着呢还是笑着呢,我们不知道。这里似乎很太平,住在这里的国人,舒服呢还是不很舒服呢,别人也不知道。”
“发表自己的思想,感情给大家知道的是要用文章的,然而拿文章来达意,现在一般的国人还做不到。这也怪不得我们;因为那文字,先就是我们的祖先留传给我们的可怕的遗产。”
“文明人和野蛮人的分别,其一,是文明人有文字,能够把他们的思想,感情,藉此传给大众,传给将来。国虽然有文字,现在却已经和大家不相干,用的是难懂的古文,讲的是陈旧的古意思,所有的声音,都是过去的,都就是只等于零的。所以,大家不能互相了解,正像一大盘散沙。”
......
台上,先生的声音算不上大,但落在学生的耳中,却是如同惊雷一般,振聋发聩。
隐隐约约,他感觉有些不对,却又感觉先生没有说错。
先生是在否定什么?数千年的文明传承,难道错了吗?
他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