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等饭菜的空档便去后了后院的马厩,按照南宫翎的叮嘱喂了上好的草料并加了奶酪。新主人第一次就知道自己的口味,“绝影”十分满足,眼神里露出欣喜的神采。不仅如此,柳云桥还为牠梳理的鬃毛,用清水将马儿的身子、腿上简单洗刷了一下。
然后他抱着绝影的脖子亲了一口:“绝影啊绝影,辛苦了,你是最棒的,我爱你!”绝影听完之后,嘶鸣一声,后退在地上划拉几下表示开心,眼神里露出了笑意。
吃着凉拌黄瓜、小酌烧酒,一路的风尘和疲乏都没了踪影。忽然,从驿站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不时有人高喊:“打,打,打死他!”
柳云桥没心情管那些闲事,自顾自喝酒吃饺子。呐喊声越来越大,聚拢的人也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过路的行人,打尖住店的客商。
这时候有个人灰头土脸,被打的十分狼狈。他衣衫不整、浑身血迹、长相瘦弱斯文,正被五六名壮汉围攻。
忽然他拔出了双刀、躺地上不断翻滚应战,以腿代手,五六个人硬是近不了他的身。
显然他是遭到了袭击,才会如此狼狈。而此时才是真正亮出了真功夫和兵器地躺刀。那地躺刀是刀法与躺地上翻滚的动作配合形成的刀法,人刀相容、形神兼备。
他身法敏捷、刀法犀利,犹如举起两只大钳子的螃蟹闯进了公鸡群,横行无阻。公鸡门欲啄他攻击他却无从下口。
他躺在地上翻滚摔跌,腰身柔灵,随机就势,跌法巧妙。围攻的五个人有的侧面进击,有的迂回包抄,全被他的那股灵活巧劲仰跌、前滚翻身打躲过了进攻,手中双刀密不透风封住对手进攻的路线。
那帮人哪里肯绕过他,一路追打着那名瘦高个子,为首的那人是个癞痢头,头顶上是光秃秃一片没有头发,四周围绕着一圈稀疏的毛发后面留个小辫儿,真正是“地方包围中央”,紧跟着他身后的是个大金牙,那大金牙生的五大三粗,一身蛮力。
“瘌痢头”扭头冲着一名小厮大喝一声:“拿枪来!”那小厮双手一甩,五杆短枪分别扔到了他们的手中。
那人一见马贼换了长兵器,有些慌乱,不仅防守严密,进攻招数的频率瞬间提升,翻滚合扫截,跌扑走劈扎。缠头抡斩翻,裹脑撩点摔。他一个后滚倒蹬,双刀合砍,砍伤了其中一名高个子的腿,紧接着又有一名围攻的人被挂彩,这回伤的是小腹!
好厉害的金刚地躺、地功十八滚!围观的人禁不住赞叹和夸奖地上的人。
这时候,为首的“瘌痢头”喊道:“合枪阵,五虎下山!一虎南山下,二虎伏蛟龙,三虎群羊散,四虎战金风,五虎面门刺!”接着,五杆枪扎、撩、挑、绞、砸不同角度不同招数,敏捷精灵,刚劲有力,勇猛矫健。
双手难敌四拳,躺在地上的人到底躲不过来自四个方向的攻击。双方的形势逆转,五杆枪如同五只大公鸡雨点般啄向地上的蜈蚣,任你如何在地上摸爬滚打逃不出锋利的枪尖!
五虎断门枪!地躺刀的克星!
不一会儿地上的人就被长枪挑起,手里的双刀也被挑落飞出。那人身子从地上弹了起来,寻找机会逃跑。
可是,几乎所有的出路都封锁,被五六个壮汉追打的无处可逃,情急之下便钻进了驿站的酒馆里。
门外面还有位妇人和两个孩子,大点的男孩子约莫十岁左右,小点的女孩子约莫八岁左右,两个孩子连同那妇人被另外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小厮胁迫,跪在地上。
两个孩子恐惧伤心哭泣:别打我爹,别打我爹。一名黑衣小厮十分厉害呵斥着孩子:屁孩儿别嚷嚷,再嚷嚷撕烂你的嘴!
瘦高个子虽然寡不敌众,却并不求饶,他钻到酒馆的柜台里,被那大金牙双手抓腰隔着柜台提了出来,他的胳膊被两名小厮向后扭着,瘌痢头和大金牙轮番拳打脚踢,对着他的肚子和胸口、脸部招呼。
“我让你当贼,我让你当贼!”那瘌痢头和大金牙一边打,嘴里还恶狠狠地骂着。原本好奇的看客一听是抓了个贼人,本想上去拉架救人,纷纷加入了打击的行列:原来是个贼呀,打得好!好事不干,往死里打!
不一会儿就被打的血肉模糊,站都站不住了,渐渐没了意识。
只有那柜台里的掌柜不住摇头、唉声叹气。在柳云桥的眼里,这种以多欺少是他万万无法原谅的,但是一听到那人是个蟊贼,便瞬间没了同情心,依旧吃酒下饺子。
这时候,酒馆的掌柜从柜台里,点着头哈着腰对着那瘌痢头道:“十三爷,不能再打了,他好歹是个朝廷小吏,他不听您的话,教训一下也就算了。您是武功高手,万一要是失手打死了人您也是脱不了干系不是。”
那瘌痢头歪着脖子,听掌柜说的好似蛮有道理。然后又狠狠踹了那人一脚,嘴里骂道:“狗贼,再捣鬼就要你小命,你老婆孩子都跑不了一块陪葬,今儿老子给施掌柜一个面子,走!”
瘌痢头和大金牙打完人之后扬长而去。姓施的掌柜赶紧命店小二和伙计们将被打者抬进后院,门外跪着的妇人立即跟着冲了过去:官人、官人哭喊的撕心裂肺,两个孩子也不听喊爹。
柳云桥瞬间觉得美味饺子味同嚼蜡,便让店小二结账。
却听见邻座的几个人也好奇地问起店小二,店小二伸着脖子朝外看了看,见瘌痢头和大金牙等走远了便神秘小声说道:“嗨,客官们哪里晓得,他哪是贼呀。他是这驿站的头儿,县太爷委任的驿丞驿站的负责人,是那帮人目无法纪欺人太甚!”
其实,柳云桥早就看出了蹊跷,只是没机会问。一听小二如此说道,便又坐了下来,顺带听一耳朵。
店小二道:“我们这驿丞姓唐名凤生,是山东潍坊人士,江湖人称“地躺滚地龙”,守着济南府外最大官驿,从不做出格的事。为人仗义,善待下属,济困扶危,从不为难过往的商贾,每次都是按照最低标准征收厘金外地逃难来的饥民都是想办法收留,安排吃住。各位一定都知道,咱们的茶叶一直都是山西商人,从武夷山运到汉口,再从汉口水路走运河,东线走张家口,西线上晋中换骡马车到口外买卖城。现在没这回事了,眼下俄国茶叶商人享受朝廷格外优惠政策,只有俄国人能走水路到天津就直接到外国了,中国的商船要加收双倍的过路税厘金。”
很多人听完后十分愤慨:“啊,是有这回事,这不是崇洋媚外嘛,帮洋商灭华商啊。那狗官真是吃里扒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