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像是青训定段赛了,这像鱼塘局。
五局过后,b队总算头脑清醒了一点,不再跟雪微较劲,而是见了他就撤。但是单单发现他随后报撤退的代价,就已经足够惨烈——至少是一名队友的死亡。
“卧槽,兄弟,考核结束后给个好友位呗?你是国家一队的青训生吗?”1号在麦里跟他套近乎,“我听说闻神往1队带了几个狙击手,是你不?”
雪微声音简短:“不是。”
教练室内,闻蛮夹着烟,往后靠了靠,眼皮微垂,却忽而笑了一下。
“他的个人kda很恐怖,但是好像只会打狙……”主教练本来在拉着他讨论,看见他这一笑,一个愣神:“怎么了?”
“你接着说。”闻蛮没有表态。
教练拉出了后面几局的回放。
到了第八局时,因为雪微的存在,他们的比分已经打到了7:1,对面除了第一局,愣是没赢过。
但是在第九局时,雪微这队出现了状况:3号队友出现了一个重大失误,一颗烟没封死对方的路线,反而暴露了队友的位置,包括雪微在内的四人被打出了团灭。
一切清零,经济变差,雪微只能跟着其他人一起打突击。
失去了狙击位后,雪微跟团队直接脱节。
这次他们遭遇了巷路战,雪微没有跟队友,而是走了一个极其偏的位置,正面遇上了敌方最凶猛的两个突击手。
1v2,他被打死之前,对方两个人都被他打得只剩下一层血皮,但是到底伤害不够,队友也没跟上,这把失败。
监控画面中,一直古井无波的少年抿起嘴唇,眼底似乎也多了几分较劲。
“这个青训生,团队脱节非常厉害,或者可以说……”教练皱起眉头,“他几乎打不出有效的团队配合。”
“嗯,对。”闻蛮翘起二郎腿。
他的视线一直散漫飘忽,只是这次终于定了下来,漆黑深沉。他很显然没有认真听,视线放在了另一边。
主教练发现他仍在看另一侧的实时录像。
比赛结束,雪微摘下耳机,轻轻松了一口气,额头抵在桌上,趴了一会儿。
其他人陆陆续续都准备起身出去了,有少数几个人注意到他,窃窃私语:“那个人没事吧?”
“是被打自闭了吧。”其他人在旁边小声笑。“毕竟是陪练队来的,那还不是被压着打?”
雪微听声音、看东西都是模糊的,他微微喘着气,指尖沁出冷汗。
训练室里闹哄哄的,比赛结束后,所有人终于可以放开了讲话,讨论着今天的表现。电竞椅拖来拖去,撞在桌上,时不时哐当作响。
忽而,有人推开了门,训练室内安静了下来,如同沸水忽而静止。
安静如同得掉了根针都能听见。
只有国家一队的几个青训生,因为见过几面,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对进门的男人说:“闻,闻队……”
闻蛮随意打招呼:“早。”
他很高,那双桃花眼不仅没有让他显得有亲和力,反而在威严之外,多出了一种收放自如的攻击性,光影在他睫下映出阴影,显得淡漠疏狂。
所有人都往他那边望过去,而他,视线扫向角落。
倒数第二排墙边,雪微仍然趴在桌上。
他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不同寻常,动了动,抬起头。
闻蛮低头,对上他一双迷茫眩晕的眼。
杏眼,很圆润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像暗光里的黑曜石,带着一种奇异的色泽。
因为头昏,他微微张开嘴吸气,冷汗浸湿碎发。
闻蛮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草莓牛奶,草莓巧克力。”闻蛮握着一块巧克力,声音淡而稳定,“同学,你还能自己动吗?”
雪微努力仰起头,他没力气,说不出话来。
闻蛮垂下眼,撕开手里的巧克力包装,掰下一块,直接塞进他嘴里。
雪微有一颗小虎牙,牙尖轻轻刮过他的手指,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