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是个大通铺,铺尾都摆着被褥枕头,没有地砖,脚下就是夯实的土地,也没有电灯,靠窗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油灯和一个水壶,桌子底下还摆着尿盆痰盂,不过都破了,有洞。
赵峰一看闲乘月铺床,就连忙伸手去帮忙,虽然闲乘月没理他,但他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不让闲乘月一个人忙。
陈炜不动声色地走到赵峰旁边,想把赵峰挤开,可赵峰似乎生来不会看人脸色,一把推开陈炜,抓住了闲乘月的被子。
“闲哥。”赵峰毫不在意闲乘月比自己小,喊哥喊得利索极了。
说不定闲乘月要是不乐意,他能喊爸爸,比喊自己亲爸更亲切。
闲乘月依旧没说话。
赵峰抬眉,小声说:“闲哥,我跟着你,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你让我去干什么,我肯定眼睛都不眨一下,咱们……组个队?”
这下闲乘月才看了他一眼。
赵峰像一朵向日葵,对着闲乘月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就是牙有点黄。
闲乘月的目光很冷,没有丝毫感情。
赵峰在他的注视下忽然打了个冷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敢说话的赵峰在心里骂了一句,但还是抢占了闲乘月左边的床位。
外面的吵闹声终于停歇,蒋忠旭情真意切,又像成熟的长辈:“天快黑了,先回屋吧,把床铺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人群中有个女生忽然问:“蒋哥,刚刚那个老……老爷爷说,晚上不能出屋,不能点灯,还有什么?我们是不是得听他的?”
蒋忠旭笑了笑:“先听,我刚刚也说了,先适应环境,宁愿先按这里的人说的做,也不要一开始就自己拿主意。”
屋里的赵峰冷哼了一声:“也就骗骗新人了。”
赵峰看了眼闲乘月,继续说:“我以前就跟他进入同一个关卡,当时也跟现在一样。”
赵峰还没能把八卦说完,外面的人就走进来了。
一个屋子住六个人,正好四个屋子,闲乘月刚抬头,就看见了第一个进来的人。
进来的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外套,里面是一件短袖,他大约有一米九左右,剑眉星目,进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桀骜不驯,他很不认生,十分自来熟。
“帅哥。”他跟闲乘月打招呼,“我,宿砚,刚刚想给你口香糖的那个。”
闲乘月看了他一眼,很冷淡地点了点头:“闲乘月。”
宿砚挑挑眉,似笑非笑地说:“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扣门,好名字。”
宿砚这句话落音,还不等闲乘月有什么表示,其他人也进来了。
他们这个房间六个人,四男二女,先做了自我介绍。
男的有闲乘月、宿砚、赵峰和陈炜。
女的有梁舒、谢悠敏。
梁舒年纪不大,顶着可爱的波波头,齐刘海遮住了眉毛,她还穿着校服,行为举止也还带着少年人的意气和天真,在外面时已经跟另一个女生混熟了。
“可能就是什么电视节目。”梁舒一边铺床一边说,“也可能是外星人做什么实验,反正走一步是一步吧,可能也没我们想象的危险,刚刚蒋哥不是说了吗?新人多的时候就比较安全。”
赵峰悠悠地说:“小妹,没那么简单,你怎么解释刚刚死的那个人?”
梁舒:“可能是仿生人,或者障眼法什么的,魔术比这离谱的多得是。”
“哪有这么简单!”谢悠敏站起来,她双眼通红,声音又尖又细,“我听出来了!比较安全!那什么是不安全?!”
她吼完以后,梁舒不再说话,她们都沉默了。
梁舒的话是在粉饰太平,谢悠敏就把这粉饰的太平直接撕开。
“天黑了。”梁舒看着外面最后一道光消失,喃喃道。
闲乘月已经躺进被子里了,他似乎跟其他人活在不一样的世界,他平躺着闭眼,好像世间万物从这一刻起都跟他没了关系,赵峰也学他一样躺下,闭着眼睛睡觉,也不管睡不睡得着。
黑暗似乎更让人不安。
屋子里安静的像没有住人。
老村长的警告起了作用,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点灯,床铺到一半也不敢继续铺。
宿砚右边是赵峰,赵峰的右边是闲乘月,闲乘月的右边则是陈炜。
男生睡一边,两个女生睡一边,中间硬生生挤了一块可以再躺一个人的空间,两个女生紧紧抱在一起,不敢说话,也不敢哭,死死闭着眼睛抱着对方,似乎这样可以给自己增加一些勇气。
宿砚靠墙坐着,他视力好,就着月光打量这间屋子,然后目光慢慢转移到了睡着的闲乘月脸上,对方看起来就像是真的睡着了。
闲乘月没有盖被子,也没有脱鞋,似乎随时准备醒来。
这个晚上,所有人都没能安稳睡觉,因为恐惧和陌生环境调动了所有感官,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把他们惊醒。
宿砚靠在墙边,他并不困,手里把玩着硬币,外面有风声,还有树林里野兽的声音,因为安静,所以外界的声音反而更清晰。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宿砚准备闭眼小憩一会儿的时候,尖叫声打破了夜晚可怖的安静。
“啊——!”
那一声惨叫之后,就是高低起伏的哭喊声,叫声和求饶声。
嘈杂的脚步声在院子里响起来,宿砚似乎闻到了血腥味。
叫声响起的那一瞬间,闲乘月就挣开了眼睛,在宿砚闻到血腥味的那一刻,闲乘月就已经站在了门口。
这里的窗户是纸糊的,没有油灯,只凭月光并不能看到屋外的影子,不开窗就什么也看不到。
梁舒吓了一跳,正要张嘴,忽然被身后的谢悠敏捂住了嘴巴。
还没等梁舒冷静下来,房间的木门忽然剧烈摇晃起来!
有人在外面踹门!
“开门!!开门啊!!救救我们!!”有人在砸屋子的门。
砸门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袭来,钻进所有人的耳朵。
“开门!!”木门被砸的不停晃动。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外面的人哭嚎着,祈求着。
外面的声音逐渐弱了,似乎求助的人自己也放弃了,只有微弱的声音还在外面喊:“求求你们……开门……”
屋子里的人不敢说话,梁舒蜷缩在床上,伸手捂住了耳朵。
赵峰也翻了个身,似乎什么都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