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校长和王占阳妈妈,特别是后者,听到这个,脸色都变了。
于问好的妈妈原来是县越剧团的,越剧团解散之后,所有的人员被要求文化系统自我消化,她被消化到了新华书店卖书。
王占阳的爸爸当时是县文化局副局长,主持越剧团人员的安置工作,人员安置是个头疼的事情,需要王副局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个个解决他们的思想疙瘩。
他和于问好的妈妈,也沟通了很多次,才把她沟通到新华书店的柜台里,他们当然很熟。
王占阳的爸爸脖子右侧有一个痦子,痦子上有很长的几根毛。依据民间的说法,痦子上的毛是不能剪的,这几根毛因此茁壮,气焰嚣张,也给王占阳的爸爸带来一个外号“一撮毛”,和姓连在一起,就是“王撮毛。”
当然,这个外号,是没有人敢当面叫王副局长的,王副局长后来变成了王局长,再变成王副县长,大家就更不敢当面叫了。
于问好的妈妈站了起来,先是指着校长破口大骂,和他说:
“打架是全班的事情,领头的还是她儿子,要说受伤,我儿子也骨折了,现在你们学校处理,就处理我儿子一个人?我知道,你是在拍王撮毛的马屁,你要拍马屁我不管,但我儿子要是被开除了,我就天天到你办公室来上班,我说到做到。”
于问好妈妈接着指着王占阳妈妈说:
“我也不和你们啰嗦,你回去和王撮毛说清楚了,我儿子要是被开除,我每天上午在学校上班,下午就去他办公室上班。没有这样欺负人的,我们老一辈被你们骑在头上,欺负欺负就算了,到了小一辈,还要被你们欺负,你们欺负人是欺负上瘾了是不是?”
于问好妈妈说完,也不听校长的解释,转身就走了。
这事最后的结果,据说是王副县长直接打电话给校长,和他说,男孩子之间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不要扩大化,写个检讨就算了,不要毁了人家一生,明年不是还要高考,对吧?
“是是,王县长,我明白了,不过高考,那是后年的事。”校长说。
那个时候,是于问好他们高二的第一个学期刚开学。
王副县长哈一声,哦哦,这小孩子的事情,我平时也没管,官僚了。
班主任去找于问好,于问好说什么也不肯写这个检讨,梗着脖子说,大不了你们开除我好了。搞得班主任很头疼,差点就笃他的毛栗子,写检讨就是让你不被开除,晓嫑得?你真的是嫑好了!
最后是班主任把寡人叫了过去,和他说,写这个你在行,你给嫑好写吧,这事就算过去了。
寡人满口答应。
寡人平时旷课旷得太多的时候,任课老师觉得看不下去,就让他写检讨,他马上就从书包里抽出一张交了,交完检讨书,他还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副去留肝胆两昆仑的样子。
今天,书包里的检讨书用不上,寡人坐下来,刷刷刷刷,很快就把检讨书写好了,署了于问好的大名,交给班主任,班主任觉得文采斐然,态度也很诚恳深刻。差点没忍住拿起笔,在检讨书上打个√,然后写上一个“优”。
班主任说的没错,写这个,寡人确实很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