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深吸一口气，双手奉上那诗词，道：

“父皇，这诗甚是奇妙，请您龙目御览。”

老皇帝接过诗词，先看落款，见是张璇所作，口中就已经不住夸赞：

“诶呦，是张家女作的啊…好，让朕看看…菩萨蛮…”

老皇帝很快扫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

“嘶？”

“咦？”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二皇子见状，轰走前来的小太监。立刻自己帮皇帝拍后背，倒茶水。

“父皇，注意龙体。”

“嗯…吾儿啊，这菩萨蛮中之玄妙，可是已经看出？”

老皇帝面色红润，腰杆挺直。

二皇子自是要哄父皇开心，道：

“这…儿臣却是不知，只是念在张璇所作，所以呈给父皇。”

“吾儿吾儿，此诗…”

二皇子时不时点头，配合的发出惊呼，心中却是打翻了五味瓶。

以他之智，怎能不懂自己父亲绝情多年，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怎能不知自己父皇最不希望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抬头看了看老皇帝的白发。

二皇子走神了。

…

“臭小子…神游太虚去了？”

老皇帝轻轻打了二皇子一下，倒是没生气，此刻他心情很好。

“父皇，儿臣…”

“朕…知你心中之事…”

老皇帝开口，然后陷入沉默。

屋内气氛突然凝重。

两旁大小太监双腿发抖，一人伸手想擦擦汗，但只觉得手抬起来的瞬间仿佛在深水中滑动，很是费力。

二皇子轻轻微笑：

“父皇，儿臣此时只想与父皇谈诗论词，并无其他。”

老皇帝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这优秀的儿子。

真话。

进来之后他说的每句都是真话。

进步真大。

作为父亲，真想大声称赞他，然后和大臣们狠狠的炫耀。

但作为皇帝，他缓缓抬起手，一掌扇了过去。

“啪！”

这一掌力道之大，二皇子嘴角直接溢出鲜血。

“这…一巴掌，打的你欺君。”

“和那…第五轻柔学的…不能用在自己父亲身上！”

老皇帝咆哮。

苍老的声音传出房间，落到了一些有心人耳朵里。

呼哧呼哧的缓了一会，老皇帝看着两旁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的太监，摆了摆手。

略微沉吟，对着眼前二皇子说：

“你…已而立…在京城太久了…”

二皇子身子一颤，连忙抬头，眸子里全是不可置信。

“父皇，别！”

“传朕旨意…二皇子文成武就，德才兼具，就藩…江南杭州…”

“臣…谢主隆恩。”

“下去吧…”

二皇子起身，步伐略微踉跄，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来。

好看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那么多…失望，理解，悲伤，释怀…杂糅在了一起。

这道凝望从此以后成了老皇帝新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