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上的水珠凝成大水珠掉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的,他忽然侧身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身边甲胄,道:“你可知,我与宋濂已经多少年没来往了?”
“知道,为了避嫌,您与宋学士也是旧相识,他当年在大都为起居官时……”
“嗯,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
“记住爹一句话,少和读书人来往。”
“我如今也是为了给你,给李氏多攒下几分祖业,所以才韬光养晦,甘于在宅邸里颐养天年,你爹我当年可是带过数十万大军啊!”
“我只有安安静静的当一条顺从的太平犬,今上才会用我……”
李思齐晃动着硕大的头颅,双眸猛地迸射出精芒,虽然是蒙古血统,但他绝不是勇而无谋,相反,李思齐不仅通读儒学,还颇有心计。
“去吧,为父要歇息了。”
李思齐摆了摆手。
“爹,俺……”李世昌又咬了咬嘴唇,他看李思齐不愿意多说,只得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而李思齐抚摸着甲胄,对李世昌背影道:“当今天子是个聪明人,你日后无论为官还是为将,都须谨小慎微,没事不妨多和太子殿下打交道,你爹我这辈子算是到头了,倒是你,以后太子殿下会重用你的,立功机会有的是……”
李世昌听到父亲语言,身子轻轻顿住,点了点头。
等他走后。
李思齐还在擦拭宝剑,他将宝剑擦拭的蹭亮,又开始擦拭甲胄,他的甲伴随他多年,曾经南征北战打了无数仗,内衬还有许多箭矢和刀劈斧砍伤痕。
他将那甲披挂在身上,又举起宝剑,将宝剑放在鼻尖,闭上眼眸,张开手,沉声道:“吾李思齐,此生虽然愧对大元,但是不曾愧对过大明今上……”
……
……
翌日。
朝阳初照,暖风微醺。
这一日乃是大朝会,诸臣们纷纷身穿朝服,起的大早。
李思齐走在最前面,他大步流星,昂扬犹如行军之时,周围的官员们纷纷对他施礼,朱元璋收了李思齐,给他中书平章知事,却不给他实际政务,把他当猪养着,可是面子上众官员还是给的。
走到了午门外,李善长的亲弟弟,如今的太仆寺丞李存义却单独站在宫门外,似是专门等着李思齐。
李善长虽然不再掌管朝事,李存义却还活跃在朝廷里,和如今的左丞相胡惟庸关系密切,他身材六尺,面貌白净少须,容貌较为儒雅,翩翩然文人风流气度。
“李大人!”
李存义对着李思齐拱手施礼。
“存义兄”
李思齐也还礼,按照辈分来说,李存义是李思齐小辈,但是李存义称呼他为大人,李思齐便以礼还礼称呼他为存义兄,由此可见李思齐并不是表面那般昂扬武夫。
“今日大朝,还请李大人一定要申请出使。”
李存义直言不讳。
李思齐眉头一挑。
他疑惑道:“何也?”
李存义正欲说话,忽然身旁走来几个锦衣卫,他也就无法言语,正准备再说时,周围又有其他官员,他只得对着李思齐眨了眨眼睛。
李思齐心中犹如明镜,但并不言语,仍然迈着方步上朝。
方行没多久,就见宋濂,傅友德两人也在前方,李思齐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走上前去。
“恭喜李大人。”
刚到宋濂身边,宋濂就面带苦涩地对李思齐拱了拱手,说道:“今上已经下诏,以令子李世昌为锦衣卫指挥,随侍太子左右。”
“同时以你为正使,再次出使玉门关外,招揽王保保。”
宋濂说完之后,心中的失望和无奈无以言表,重重地叹了口气。
李思齐却是心中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