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桐夜雁没有选择成为魔术师。
并非没有触及魔道门槛的才能。只因他所接触的魔术,是间桐家用活人来培育虫子的邪恶魔术;他所接触的魔术师,是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气味,把所有人当工具使用的,冷无情的、需要打引号的父亲。
所以,他拒绝成为魔术师,并早早就离开了间桐家独自生活。
但眼前的这个穿着得体的红色西装,拿着礼装手杖,嘴角带着自信微笑的男人不同,他家族传承的魔术,并不需要用活体人类喂养,他的父亲并不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他是魔术师,是远坂家家主,是继承了家族秘传和财富的幸运儿。
“远-坂-时-臣。”
同一条河流的另一处堤岸。
Archer的御主和Berserker的御主,他们的人生交轨处远远超过这一届的圣杯战争。
看着不远处一袭红色得体西装,身形挺拔高大的优雅男人,间桐雁夜想起了那个时候她的样子。
那天,当他专门为这件事赶回冬木,等到和葵见面的时候已经是晚了。
她说她答应了那个年轻魔术师的求婚。
她说“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可能追求哪怕最平凡的家庭幸福。”
她有点为难、有点抱歉,但脸染满绯红的飞霞。
那样子满是对幸福的期待。
彼时。
他以为远坂时臣比他更能带给葵幸福。
但他错了。
她不该犯这个错误,他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魔术师是何等扭曲的存在。
那份悔恨,这份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要拆散他们母女三人,为什么要拆散那对姐妹,为什么要把小樱过继给间桐家。’
‘为什么要把小樱送进那个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魔窟,为什么要把小樱送给了那个用活人喂养虫子的老怪物。’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就只要在旁边看着她们三个笑容就足够了啊!’
虫子在皮肤下层、在血肉里、在血管中的一次次蠕动,都伴随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但和对眼前之人的恨意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我要杀了你,杀你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回想起那个双眸失去高光的小女孩,间桐雁夜陷入了彻底的癫狂,“远坂时臣,我要杀了你!”
回应着饲主的愤怒,无数飞虫组成的黑色风暴不断席卷向远坂时臣。
奈何。
一年前才通过特殊手段勉强成为魔术师远坂时臣,哪里是专研魔术一辈子的远坂时臣的对手。
任间桐雁夜何等愤怒、任飞虫再多,却没有一只能突破远坂时臣[火炎阵]的防御屏障,皆如那扑火的飞蛾,一应化作了青烟飞灰。
“葵,是个优秀的母亲,她生下的两个孩子都很优秀,但世界难道还有一个魔术师,有两个优秀继承人,更让人头疼的事吗?间桐家的提议完全解决了我的疑难,不仅是凛,樱也可以成为真正的魔术师,即便现在想来,也如同天降下恩典一样。”
说着,远坂时臣面露鄙夷之色,“曾经舍弃魔道、又为了圣杯不惜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你,是不会明白的。”
不由分说的。
远坂时臣手杖挥动,间桐雁夜登时便被汹涌袭来的火焰吞没,成了一个全身都在燃烧的火人。
火焰炙烤下,身体里有着各种各样功能的虫子都在拼命挣扎,继而让间桐雁夜承受的痛苦加剧了一个等级。
“啊!!!”
带着哀嚎,间桐雁夜挣扎着翻过不远处的围栏,噗通落入了河水里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