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位四哥呢?
强烈的疑惑充斥在李鹰的脑海中。
紧接着,一副更加震撼人心的冲击性画面,出现在他眼前。
只见倾倒的建筑废墟中,又有一人迈步而出。
他的步伐并不如钟元轻盈,却刚猛强悍得一塌糊涂,每落一步,都将地面震动,更踩出一连串深深凹陷的脚印。
足见此人劲力之强!
他这一现身,就像是一座伟岸高山,猛地在众人身旁拔地而起,浓烈到无以复加的存在感,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深深吸引。
这人自然就是顾衡。
他踏着满地残砖碎瓦,撞开所有阻碍,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狂猛且不可阻挡地向前冲去。
看着高高跃起的钟元,顾衡放声狞笑道:
“想逃?!”
鼻是天门,口为地户,一呼一吸间,气息通达五脏六腑,宛如琉璃念珠落玉盘,在人身小天地中滚了一个来回,再猛地喷吐而出。
方圆数米的空气,都被这声咆哮给震动,震荡,震撼,气流呼啸如暴风席卷,显露出清晰的波纹。
刹那间,所有的黑骨帮帮众,都觉天地一暗。
像是有无数怒雷霹雳,自远空深处炸开,声震天地,无远弗届,直令人耳膜破裂,如遭电亟。
而钟元虽有炼肉大成的境界,也有不俗的拳术境界,但早已被顾衡的拳意所摄,这一喝,更几乎将他的肝胆震散。
钟元再也忍不住,回头一望,双眼顿时缩如针尖,浑身汗毛炸开。
一团大如垂云的浓郁黑影,从天而降,气势磅礴恢弘,简直就像是苍天崩碎,坍塌碾压。
毕生以“羽化”为目标的男人,此刻心中无法抑制地,出现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天要塌了吗?
紧接着,从惊慌中,又激荡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大勇气,大决心,大毅力。
不!不!
这不是死劫,这是机缘!
钟元面容狰狞,青筋暴起,扭曲成了癫狂的笑,他咬牙切齿,猛地抬起右手,一掌击出!
天塌地陷,无拘无束!
正好让我成仙!
精神凝聚到极限,自发地昂扬向上,蓬勃开展,仿佛是捅破了某种无形的壁障。
漫无边际的光流直冲而来。
就像是骤然坠入光的海洋。
那些念头就像是一个个泡沫,融化在了光里,只留下一股纯粹至极,源自生命最本真的喜悦。
——进化的喜悦,超越的喜悦。
哈哈哈哈哈,果然!果然!
那小畜生都能在生死间突破,我为什么不行!
我比他强,我绝对比他强!
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这一掌,已可说是钟元此生最为绝妙的一击。
就像是将他整个人,整条生命都凝聚为一点,再以灵魂为火种,肉身为柴薪,彻彻底底,毫无保留,不遗余力地爆发出来!
在舍弃一切,抛下一切,只求羽化升仙后,钟元的积云掌,骤然带上了一股大自在,大逍遥的纯粹意境。
若得我命皆由我,方能火里种金莲!
在这个瞬间,钟元只觉得,自己的精气神像是凝做一团,被三昧真火炼成了宝钻,璀璨夺目,不可方物,世间仅有。
但在下一刻。
一切都变了。
宝钻不再是宝钻,金莲也不再是金莲。
他们只是玻璃,只是残荷。
因为,天上地下,真正无双无对的宝物,有且仅有一个。
那便是顾衡的手掌。
两人接掌。
钟元的手臂彻底破碎,如细碎的沙粒,溃散满地,轰然塌陷。
闷雷声响。
这一掌拍在钟元的天灵盖上,将他的头硬生生地拍进胸腔里,整个人四分五裂,当空炸开,血肉横飞。
就像天降一场血雨,残肢碎骨伴着肝肠肺腑,哗啦啦,淅沥沥地落下来,披在黑骨帮弟子的身上。
死寂中,顾衡落在地上。
他甩了甩手上的血,转过身,冷哼一声:
“药磕多了?你仙你吗个比。”
看着那凶人直挺挺地朝他走来,李鹰忍不住双腿打颤,几欲跪倒。
而旁边的黑骨帮弟子更是不堪,在顾衡经过时,就已如割麦子般,接连倒下去一大片。
看着顾衡的眼睛,李鹰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颤抖着,断续续地道:
“兄……兄弟,我、我……”
说话时,他的脸上,还沾着几片带着热气的碎肉,血水积在眼皮上,滴答滴答地往下落。
此时皮肉一动,就像是张涂着浓厚油彩的滑稽面具。
他吞吞吐吐,颤颤巍巍地说了半天,也没能理出一句条理清晰的言语。
到最后,被逼得急了,李鹰干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顾衡的双腿,涕泗横流,放声哭嚎。
“呜呜呜呜,爹!别杀我!别杀我!呜呜呜呜,让我活!”
李鹰块头极大,足有两个顾衡还不止,他这一跪下,当真有推金山,倒玉柱的气势,倒在顾衡脚边,几如熊伏,极为震撼。
哭喊中,李鹰只觉肩头微沉。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压在肩膀上。
一股极深沉,极强劲的力量,从这东西上传来。
他的嗓音骤然拉长成一声尖锐惨叫。
顾衡伸出手,在他的肩上不停拍打,淡然地问道:
“这两个人的事儿,能说?”
李鹰忙不迭地在地上磕头,他用劲之大,在地面上砸出凹陷。
“能能能,一百个能。爹,不不不,爷爷,爷爷您尽管吩咐。”
“知道就说。”
顾衡不耐烦地一脚踹出去,踹得他滚了两圈,才停下来,李鹰又双膝跪地,连滚带爬地窜了回来。
“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