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兄弟,你也太他吗猛了!”
葛黎一路小跑追出来,看着倚靠在路旁一棵树上的顾衡,他难掩自己面上的兴奋。
顾衡掏出一根烟,正准备点火,就听背后传来葛黎的声音。
他叼着烟转过头去,挑了挑眉头,单刀直入。
“钱呢?”
葛黎拍着他背,大笑道:
“少不了你的!先去吃饭,我请!”
顾衡双目一突,他连忙把烟从嘴边移开,才吐出一口血来。
葛黎惊呼一声:
“我草,伤得这么重?走!跟我去医院!”
看着脚底那摊血迹,和手里这根被染红了的烟,穷惯了的顾衡心疼不已,他叹了口气。
“收点儿力,三十块一包呢。”
“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说烟的事儿?”
葛黎觉得这小子简直是疯了。
自己的身体状态都差成这样了,还想烟?
顾衡皱着眉头点火,勉强抽了两口,这股混杂着血腥味儿的烟气,让他的鼻子怪不舒服,嘴巴里也满是涩味。
他抽了抽鼻翼,砸吧下嘴,再回过头来看向葛黎。
“反正死不了,去什么医院?走,吃饭去。”
顾衡这辈子,最反感的就是医院,因为那会让他想起往事,不愿回想的往事。
“还吃?”
“有人请客我不吃?”
顾衡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葛黎,心想这二世祖是不是真的脑子有坑。
他不无恶意地揣测道:
妈的,果然钱多了,脑子就得变傻。
这他妈就叫一个有!舍!有!得!
葛黎被这人的逻辑彻底击倒,他叹了口气,举起双手,放弃抵抗。
“行行行,您老人家说得都对,那咱们走着。”
顾衡点了点头,双手插在裤兜里,跟在葛黎身后。
在勉强抽了三口后,他实在是忍不了这股味道,只能苦着脸,一口把烟抽完,再将烟头弹飞,落到不远处的垃圾桶中。
葛黎注意到他的动作,随口道:
“有肺病还抽得这么起劲,你作死啊,这玩意就这么爽?”
顾衡愣了下,才拍了拍手上的烟灰。
他嘴角浮现出自嘲的笑。
“他妈的,痛得很,老子这是坏习惯,别学啊。”
“哦……”
葛黎听出他话中的异样,没有再问,而是恍若无事地转过身去,继续在前面带路。
在方才的战斗中,顾衡上半身的衣服被阴浑打了个破破烂烂,鞋底也已开裂,走起路来,啪嗒作响。
走了一段路后,葛黎忍不住转过头来。
“你一个练武的,住的地方差点,抽的烟差点,我也能理解。
怎么连身上这些家伙,也这么垃圾?”
顾衡抖了抖袖子,破破烂烂的衣服在夜空中飘荡,像是一块碎抹布,这幅尊容走在路上,属于是狗路过都想捐两块。
他坦坦荡荡地答道:
“没钱啊。”
顾衡一向如此,他虽然穷,却穷得光明正大,天经地义。
葛黎嗤笑一声:
“要是以你的身手都赚不到钱,天底下,还有谁会下苦功夫练拳?”
顾衡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花了。”
花哪儿了?
注意到那根烟头燃烧的速度又快了些,葛黎知趣地没有再问,而是无奈地摇摇头:
“行了,先去买身练功穿的衣服。”
察觉到顾衡投来的狐疑眼神,葛黎气急败坏地跳脚道:
“别他妈看了,老子送你的,不收你钱!”
“哦,那可以。”
顾衡哦了声,又将刚才夹在手指间的烟,重新放回了嘴里。
葛黎顿觉大开眼界。
他这辈子,是真没见过这么抠搜的人物,在感叹之余,他又不由得升起些,难以言喻的钦佩。
虽然出身优渥,但葛黎却具备在这个时代,极为少见的同理心。
尽管如此,他也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位以前过的日子,到底要苦成什么样,才能养出这种性子。
由于此世武道繁荣,在第二竞技场附近,卖相关用品的专业店铺可谓是琳琅满目。
对武者来说,衣服和鞋子都是消耗品,葛黎也不含糊,一挥手就给顾衡订了十套训练衣和武道鞋。
全都是由鲸川岛最大的装备制造公司,五大龙头势力之一,长鲸集团出品。
虽然这些装备在长鲸集团的产业链里,只能算主打“性价比”的中游,但质量也不是顾衡身上那套能比的。
接了这么大个单子,店长笑得合不拢嘴,摆着胸脯保证,他们一定会安安稳稳,平平安安地,将东西送到位。
换了身黑色的武道服,顾衡便跟着葛黎来到了火锅店。
葛黎注意到,顾衡的面色已比方才出来时要好上太多,虽然还是咳嗽不断,但已没有了血丝。
葛黎只能将这种奇异表现,归咎于顾衡自己了,或许,这小子就是那种,天生筋骨雄健的武学奇才。
怪不得,他小小年纪,就有这般的武学造诣。
指不定,他还是传说中那些,拥有特异功能的进化人士呢。
嘿,怪不得这小子有肺病,还敢这么抽烟。
对葛黎的想法,顾衡一概不知。他那两只眼睛的焦点,只放在锅里烫着的各种肉食上。
深知葛黎的身家,顾衡可没有半点客气的意思。
他顾某人今天算是连命都拼上了,吃顿饭,收点礼又怎么了?
在吃了几盘肉后,葛黎从锅里挑着菜,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阴浑那老家伙,有些古怪啊,顾兄弟,这世上,真有返老还童的药?”
顾衡抬起头,斜睨了他一眼,又继续埋头吃肉。
“返老还童?不过是寅吃卯粮,饮鸩止渴的手段。”
接着,他扭头望向葛黎,直截了当地问道:
“今天打擂的钱,我少收一半,你要是有空,就帮我查查,这些药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这还是葛黎第一次,从顾衡脸上看到如此严肃和认真的神情。
他更听得出来,顾衡言语中的生涩——这小子肯定极少求人。
葛黎摆了摆手,没好气地道:
“我缺你那点是吧,行了行了。咱们也算是患难与共一场,帮你点忙不算什么,这话以后别提了,伤面儿。
说完这段话,葛黎顿了顿,又小声嘟囔了几句,语声含糊不清。
“更何况,老头子那边……”
顾衡点了点头,又道:
“以后要是还有这种活,你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给你打个九点八折,我的电话是……”
九点八折你他妈都说得出口?
葛黎强忍着吐槽的欲望,在将顾衡的号码保存后,他再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教育道:
“老顾啊,这就对了嘛。有来有往,这才叫人情不是?
你要是多懂点这个,以你的身手,何至于现在还在南区厮混?”
顾衡呵呵一笑,闷头吃肉。
他修炼的呼吸法虽是奇特,能使伤势更快恢复,可消耗却是实打实的,必须依靠进食来补充。
看顾衡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后,葛黎也识趣地夹菜喝酒,权当是庆祝今天的胜利了。
只是最开始在喜意散去后,他的眉宇间又泛起郁结之气。
当顾衡抬起头时,这年轻人已经满面通红地醉倒在桌子上,口中呢喃不清:
“爹……我能、我能行……”
又是家务事,麻烦。
顾衡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专心对付着锅里的涮菜,这些有钱人的家长里短,他是真没有半点兴趣。
就在他正在吃第二十三盘鲜切牛肉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顾衡一口吞掉锅里煮着的牛肉,放下筷子,拉开门走了出去。
葛黎定的是个包间,位于整间火锅店的最深处,所以顾衡一出门,就能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十几号精壮汉子在前台围成一团,闹哄哄地,好像是要找什么人?
他们虽然都是赤手空拳,浑身却充斥着凶悍的气息,显然都是见惯了生死搏杀的人物。
在看到顾衡走出包间门后,
一道雄壮身影,龙行虎步地越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