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赵老哥的威胁,顾衡连眼皮都不抬,而是伸手,在裤袋里摸索了会儿,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烟,
低头点烟,他含糊不清地问道:
“还不滚?”
赵老哥深知这小子是个楞种脾气,要不然以他的实力,哪儿用甘心窝在南区打拳。
实在害怕顾衡当场出手,赵老哥也顾不上其他,带着人,急匆匆地出了疗养中心。
只留下傻眼的葛黎在风中凌乱。
顾衡吸着烟,咳嗽几声,才看向呆滞的葛黎,他皱着眉头问道:
“愣着干什么,买卖还做不做了?”
二愣子。
这是顾衡对葛黎的第一印象。
葛黎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远去的赵老哥,和跟在他身后那批人,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忍不住爆了声粗口:
“操,合起伙来诓老子?”
顾衡叼着烟,垂着头,不咸不淡地道:
“千门的路数,专骗你们这些雏儿”
“那你刚才说的话,是为了帮我解围?”
“我就是想恶心下这个畜生东西,行了,生意还做不做?”
说完这句话,顾衡再次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艳红。
葛黎看他这幅病秧子的模样,皱起眉头,怀疑道:
“你?能行吗?”
顾衡抖了抖烟灰,理所当然地答道:
“还没打过,我怎么知道。”
接着,他右手大拇指翘起,指了指身后那批拳师,淡然道:
“不过我要是不行,这里估计就没人行了。”
听到他这么说,这些桀骜的拳师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反驳。
这种云淡风轻的高人风范,显然已将葛黎镇住了。
他正要开口,就听到这小子的下一句话。
“对了,要是被打死在擂台上,有抚恤金吗?有就行。”
葛黎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坦然的瘦削男人,忍不住问道:
“你真不怕死?”
顾衡连话都懒得说,只是眯起眼睛抽烟。
葛黎知道这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他也被激起了豪气,猛地一点头。
“你命都卖了,我也不会亏待你!只要出场,无论赢不赢,我都给你拿十万,只要别被打死在擂台上,我都给你再添十万,要是死了,我再加二十万!”
顾衡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给这二愣子打上一个新的标签:人傻钱多。
至于这么个有钱的主,为什么要跑到南区来找人打擂,那就不在顾衡的思考范围内了。
既然说定了价格,顾衡也不磨蹭,他按灭烟头,理理外套,站起身来。
“行,我们先去办手续。”
——
就算是放眼全世界,鲸川岛也是个特别的地方。
七十年前,正是世界局势最为紧张,风云最为激荡之时。
在那一群不断相互赶超的高手、强者、宗师中,有两位至强者脱颖而出,立于天下武道顶峰,俯瞰世间。
为各自立场、恩怨情仇,更为在生死中突破瓶颈,开辟武道新境,分属天地双极的两人,相约决战。
彼时还只是无人荒岛的鲸川岛,成为了两人选择的战场。
鲸川岛的地貌特征,因这一战而产生了永久性的改变,狂暴的雷雨、飓风、海啸等天象,更是持续了月余,才缓缓消退。
在此后的七十年里,仍有被命名为“天潮”的特殊现象,频繁出现,也被视为这场决战的影响之一。
也正是这一战,令全世界人民直观地意识到,这些立身于武道巅峰的顶级强者们,究竟拥有何等恐怖的破坏力。
本就狂热的武学热潮更加疯狂,一个空前的武学盛世就此到来。
战后,武人们为瞻仰这场惊世之战的遗址,纷纷从世界各地赶来。
诸国更联手对鲸川岛进行了一系列开发,譬如填海造陆,战场复原,遗址保护等。
从那以后,鲸川岛变成了全球瞩目的“武者之都”。
复杂的势力格局,再加上为数众多的武者群体,自然而然地引发了无数矛盾。
在最初那段时间里,甚至爆发了许多恶性伤害事件,乃至凶杀案。
鉴于这种情况,岛上最大的五个龙头势力为了维护鲸川岛的秩序,禁止各大集团、帮派旗下的武者直接开战,并倡导尽量调解。
如果实在调解不了,就用打擂台这种低烈度的方式来解决纷争。
在五大龙头势力中,矛盾最深,利益冲突最直接的两大巨头——老龙堂与长鲸会,更是率先采用这种方式来解决冲突。
这雄据东西的两大巨头,每隔三年就会举办一次规模极大,也极其惨烈的大型死斗,用来决定接下来三年内的政策倾斜力度,以及各地的优先开发权。
这已不是简单的擂台战,而是关乎数百万人,乃至千万人利益的【东西死斗】。
到了数十年后的今天,由擂台争锋演变来的各种赛事,已逐步正规化,职业化,逐步发展为了鲸川岛对外宣传的一块金字招牌。
其中名气最盛的“头衔争夺战”甚至风靡全球,有着无数死忠观众。
尚武的社会风气,自然而然地催生出了一批被称为“斗士”的武者群体。
他们接受各种组织的雇佣,通过打擂台来谋生,或是换取各种用于修行的资源。
顾衡,正是其中一员。
在办理手续的过程中,葛黎发现这个男人看似年轻,倒还真是个业务熟练的老手,一系列流程走得极为顺畅,不要半个小时,就走完了全部程序。
这么一看,葛黎又多了几分信心,最起码,这人也该是个老手,不说打赢阴浑,不被打死总没问题吧。
将所有的材料递给葛黎,顾衡轻描淡写地道:
“手续办完了,去哪儿打?”
葛黎翻着手里的资料,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第二斗技场,晚上八点。”
就在这时,葛黎的裤兜里传来一阵悦耳的铃声,他将资料夹在腋下,取出手机放在耳畔。
挂了电话之后,葛黎忍不住喜笑颜开,兴奋地挥了下拳头。
“嘿,走大运了!
赤血会的会长王琛放出话来,今天要和这老阴货,在斗技场了结恩怨。
轮不到你出手了!”
顾衡挑了挑眉头。
葛黎以为他在担心自己的报酬,便大手一挥,豪气道:
“别担心,咱们这合同都拟好了,你就是不打,该给的钱,我也不会少给,就当是庆祝这老鬼走背字了!”
说完话,葛黎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看着不为所动的顾衡,葛黎又解释道:
“王叔我熟得很,他出自铁衣门,师承黄大门主,如今不到四十岁,正是外家横练的巅峰期,发劲如铁衣裹身,筋骨强健。
阴浑这老鬼虽是内家高手,但他今年六十有三,真要对上王叔,嘿嘿。
他们两家早有宿怨,要是打起来,王叔绝不会留手,怕是三两下就能给这老骨头拆个七零八落。”
顾衡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只是回道: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