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并没有人对卢江做出回应,更没有人因此而现身一见。
“哎呀,糟糕!”
卢江猛然惊觉,自己光顾着想要去诈出暗中出手的强者了,反而忽略了少爷的处境。
像这种实力的人对少爷出手,即便只是单纯的阻挠,少爷现在承受压力恐怕也不会太好受。
这么想着,卢江立刻对卢在天喊道:“少爷,你怎么了?”
卢在天不答。
见此情景,卢江不再犹豫,身形一闪来到卢在天身边。
只见他伸手便是按到了卢在天的肩膀上,似乎是想要通过自己的实力来替少爷抵挡对方施加的手段。
然而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发现,自家少爷现在的身体上似乎------似乎并没有承受着什么来自于外来力量的压力!
老奴卢江忍不住心中有些狐疑,不由得再次问道:
“少爷,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只见卢在天这时候才哭丧着脸,对卢江委屈道:“江叔,她长得太好看了,我下不去手,怎么办?”
她长得太好看了,我下不去手……
卢江差一点儿就身形不稳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差一点儿就咽不下去,喷出一口老血。
差一点儿,就忍不住要生出一种把这死孩子直接弄死的冲动。
还好,全都只是差一点儿而已,他终究还是成功阻止了这一切不幸的发生。
毕竟,这是他卢家的少爷,是他从小看着长大、一向疼爱有加的少爷------关键是家主生个儿子不容易,怎么可能说弄死就弄死?
嗯,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这孩子说不定就真的已经死了。
但即便如此,卢江也还是一只手按在卢在天的肩膀上,目光深邃地看着他,却始终保持着一种若有所思的沉默------因为他现在依然感觉自己胸闷气短,不想说话。
只不过他不想说话,却不代表卢在天也不想说话。
卢在天所希望的是自己的苦恼可以在江叔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一脸沉默,始终不跟自己说话。
这怎么可以?你是沉默了,我这胳膊还举着呢。
而且卢在天现在的心情其实也同样没好到哪儿去,他是真的想让颜徵商对自己的鄙视付出代价,自己好出了这一口恶气。
但他就是下不去这手。
他一看到颜徵商那张好看的脸,一想到自己的暴力要施加在这么一张脸上,他心里面就会生出一种不忍的情绪。
天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见鬼的不忍。
他想不通,只知道这两种相互矛盾的想法就这样让他无比纠结,致使他那一只抬起的手掌到现在胳膊都酸了,最后也没能落到颜徵商那一张十分好看的脸上。
胳膊酸了还是小事儿,内心纠结的痛苦才是一种真正的煎熬。
可是卢江不说话,卢在天只好再次问道:“江叔,您倒是说句话呀,下不去手该怎么办才好,我这手举这么高,都酸了。”
至于卢江?在刚刚缓过一点儿来的时候就再次受到一万点暴击是个什么滋味儿?他现在就是!
所以说啊少爷,我好歹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勉为其难算是你半个长辈吧,能不能给老奴我留条活路?能不能留条活路!
你江叔我再不济好歹也是一开源八重境的修炼者,这么大年纪没死在跟敌人的战斗上面,最后被你给气死算怎么回事儿?
这些道理要是搁往常,卢江一定会苦口婆心跟自己这少爷好好掰扯掰扯。
但是现在,卢江胸闷气短不想说话,所以此刻他于沉默之中对卢在天露出了一丝“和蔼”的笑容......
颜徵商闭着眼睛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意料之中的火辣疼痛出现在脸上,不由得睁开双眼,想要来一看究竟......然后,她就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虽然这对身为当事人之一的自己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可她就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尤其是卢在天两次开口诉说对自己下不去手的苦恼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在颜徵商的眼里,卢在天这个家伙竟然多了几分可爱------几分智障的可爱。
所以就算现在颜徵商是处于被对方所擒住的状态,她也还忍不住想要跟卢在天说点儿什么。
于是,颜徵商唏嘘不已地开口,对卢在天道:“卢在天,以前没发现,你竟然是个好人啊?!”
卢在天此刻正在自己的纠结痛苦中煎熬,而且让他很奇怪的是,哪怕自己又开口问了一次,江叔竟然还是没有回答,只是比起之前的沉默,这一次多了一个微笑而已。
所以说,究竟是为什么,江叔一直不回答问题而只是冲着自己笑?
卢在天有点儿不太明白,难道自己现在这种煎熬很好笑吗?
可是让他有些没有想到的是,自己问了两遍江叔都没有跟自己说话,反倒是刚才鄙视过自己的颜徵商,这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女人先一步、突然猝不及防地就跟自己说话了。
而且这一次好像......是在夸赞自己的意思。
这让卢在天受宠若惊,心中极为意外的同时,还是有些不太敢确定。
会不会是自己弄错了?
卢在天越想越觉得底气有些不足,所以他试探性地问道:“颜徵商,你------这是在夸我吗?”
“......”颜徵商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点头承认道:“对,我这就是在夸你!”
“为什么?”虽然得到颜徵商的肯定回答,让卢在天心里莫名有点儿窃喜,但是他还是有点儿想不通,问道:“你难道忘了刚刚我是怎么对你的吗?”
“......”颜徵商其实很想说一句因为我发现你是一个智障,但是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还是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她不是好汉只是一个女人!
所以,颜徵商很理智地回答道:“因为你没有打我耳光啊,难道还不值得我夸你一下吗?”
卢在天:“可是你之前不是还在鄙视我?”
“......就是因为这样啊。”颜徵商使劲儿点点头,道:“你看我都鄙视你了,你都还没有打我耳光,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好人嘛。”
卢在天居然再一次对此做出了解释:“那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我下不去手,其实我心里面还是很想打你耳光的,因为你鄙视我。”
“......”颜徵商道:“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但结果就是你没有打我耳光不是吗?”她第一次发现,夸人之后来解释为什么夸人这件事竟然也可以这么累!
卢在天继续追问道:“那,那你现在还鄙视我吗?”
“......”呼------!颜徵商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面带微笑,冲着卢在天摇摇头,“你是个好人,我不鄙视你了。”
卢在天高兴问道:“真的吗?”
颜徵商继续点头,“真的!”
卢在天似乎是想要投桃报李,便说道:“颜徵商,你知道吗?其实你也是个好人,而且你真的长得很好看!”
“......”老娘天生丽质,这还用得着你说?颜徵商继续保持微笑,“谢谢,但是你能不能先把手放下,举这么久不累吗?”
“哦,哦,你不说我都给忘了。”卢在天这才发现,自己那只手到现在都还在那儿举着呢,赶忙放下来,有些不好意思道:
“以前竟然没发现,把手举高这么久之后,原来胳膊会酸的。谢谢提醒啊。”
“不客气。”颜徵商决定,从这一刻开始,就算是死她也要在脸上保持这种微笑的表情。
因为她突然发现,微笑带来的力量好像要比自己家世背景的力量要强大,而且更好用------至少现在看起来是这样的。
于是,颜徵商那张好看的脸上,此刻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并继续对卢在天道:“你看你手都放下来了,现在你能让你的人把我也放开吗?”
卢在天一愣,可以是这种逻辑吗?怎么感觉有点儿奇怪?然后想都没想就答应道:“你放心,我这就让他们把你放开!”
卢在天目光转向擒拿住颜徵商的那名卢家奴仆,脸色一板,呵斥道:“刚才说的你没听到吗?还不快放开颜小姐。”
那位开源六重境的卢家奴仆也愣了,他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不是搞不清眼下的客观局势,而是搞不清少爷的智商究竟还有没有?
可是卢在天看到这位卢家奴仆没反应之后却是有点儿不耐烦了,再次喝道:“让你放人呢,听到没有?”
这位奴仆张了张嘴,想要说点儿什么,但最后还是理智的没有开口,而是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实力最高的老奴卢江。
意思好像在说,少爷发话了,您老看这人,我是放还是不放?
卢江此时一只手还按在卢在天的肩膀上没放下来,脸上还绽放着跟对面颜徵商有些相似的微笑------差别只是有点儿僵硬了而已。
看着对面那位同僚对自己询问的目光,其实他也有些纳闷儿,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这算什么?
一记耳光引发的因为颜家小姐长得太好看所以少爷下不去手而导致的放人么?
真是一桩惨案啊!
卢江觉得自己胸闷气短不想说话,可是现在他不想说也得说了,语重心长地劝道:
“少爷你刚才不是还要让她付出代价吗?一个鄙视过你的人,说什么也不能把这篇儿轻易地揭过去啊。”
卢在天回答道:“没错啊江叔,鄙视我要付出的代价是挨一记耳光,夸我好人的代价是放人,有什么不对吗?”
卢江现在终于见识到了色令智昏是个什么德行。
看看少爷,之前多么聪慧伶俐的一个孩子,自打跟颜家那个小丫头有了瓜葛,好家伙,不是自尊心直线上升,就是智商直线下降......
可想想也是,不说少爷现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动不动就容易精虫上脑,就说颜家家主这位掌上明珠的姿色,不得不承认,也的确是美得有点儿过分了。
也难怪少爷会被迷得一脑子浆糊。
卢江觉得如果自己要是在年轻十几岁的话,说不定也不会比少爷现在的样子......嗯,应该还是会比少爷好一点儿的。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并不耽搁他继续劝道:“可是少爷,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咱们这次出来是干嘛的了?”
面对卢江,卢在天显然是不能用呵斥的方式来对待,只见他缓缓伸手,将卢江一直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拿了下来,然后轻轻地拍了一拍,微笑道:
“江叔放心~我并没有忘记这次出来的目的,但是你看,咱们现在占据着绝对的优势,难道还会怕一个女人?有您在,就算放开她又能怎样?所以我还是知道分寸的。”
你知道个屁的分寸!
这是卢江现在很想说的一句话,不过少爷就是少爷,哪怕这是一个精虫上脑的智障,他也是卢家未来的继承人。
所以有些话,绝对不是他一个卢家老奴想说就能说的。
而且有一点少爷其实说得也对,颜家小姐的修炼天赋虽然跟少爷一样出色,但至少现在而言,在自己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再加上少爷的坚持,如果只是单纯放开颜徵商自由活动的话,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卢家早晚是要对这次行动去向颜家赔罪道歉的,现在多给颜家小姐一点儿尊重和礼遇,其实也算有益无害的一件事。
这么一想,卢江觉得自己也就没必要在再继续坚持了,于是他点点头,对卢在天道:
“既然少爷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老奴便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少爷既然想要放人,那就把颜家小姐放开吧。”
“谢谢江叔。”对于卢江如此给自己面子,卢在天打心眼儿里觉得舒服。
这也让他再次感叹,果然还是江叔对自己最好了。
......
身体重新获得自由活动的颜徵商,先是活动了一下。
卢在天手举得太高胳膊会酸,那还只是一只胳膊。
可她被人擒拿了这么久,同样是又疼又酸,而且是两只胳膊。
让自己的身体轻松了一些之后,颜徵商若无其事地对卢在天问道:
“卢在天,我很好奇,咱们颜卢两家虽然平日里交情一般,但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矛盾吧?
即便你们卢家总喜欢暗地里给人下绊子,但这些年对颜家也还算是中规中矩,井水不犯河水。
怎么这一回突然间费尽心机地获知我的行踪,来找我的麻烦呢?之前我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们卢家吗?
还是说你们卢家觉得自己背地里阴人的本事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所以就想把颜家作为这一次下手的目标,然后趁机会在本姑娘这里试试水?”
听颜徵商嘴里说起卢家的时候一口一个喜欢暗地里下绊子,一口一个喜欢背地里阴人,说得好像他们偌大的卢家就没一个好东西一样,卢江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牙疼。
他有点儿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道:
“小姑娘,说话客气点儿,卢家再怎么样也不是你能说三道四的,而且你们颜家也没你说得那么光彩照人。”
此言一出,颜徵商还没说什么,卢在天反而先开口劝慰道:
“江叔不用生气,反正卢家的名声早就没了,也不差现在这一星半点儿的挖苦,而且颜小姐顶多只算是实话实说而已嘛。”
卢江怎么都没想到卢在天会替一个外人说话,看着颜徵商两手一摊那副得意的样子,他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所以说,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少爷?
但他觉得现在的卢在天已经没法拯救了,所以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扭头不再说话。
卢在天笑眯眯地对颜徵商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颜家我们是不愿意得罪的。只是这一回实在是没办法了,因为我在修炼上出了些问题......想请你帮帮忙。”
“帮忙?多新鲜!”颜徵商好笑道:“你们卢家都是这么请人的?”
卢在天尴尬道:“这是迫不得已,要不然你们颜家不会同意的。”
“......”颜徵商:“你们所谓的帮忙是指什么?”
卢在天:“我的问题有一副药可以解决,但是需要一味药引子,就是【水灵之体】修炼者的鲜血。
不过每次只需要一小杯就可以,不会伤及供血之人的根本,只是时间久一点儿,那药我得吃半个月。”
“哦~”颜徵商明白了,因为她就是特殊体质里的水灵之体,“所以你们就趁我出来历练的时候想把我擒了然后用我给你治病......嗯,是用我的血。”
“对。”卢在天点头。
颜徵商沉默之后又道:“如果只是因为这些,你们直接到颜家请求帮忙,未必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这个......”卢在天犹豫道:
“我的问题在时间上已经等不起,所以不敢有任何侥幸,万一你们不答应,我就麻烦了。这才想先请你到卢家小住一段时间,等问题解决了,卢家再登门谢罪。”
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想把老娘给绑回去?颜徵商点头道:“看在你之前那一巴掌没打下去的份儿上,我答应了。”不答应不行啊,老娘现在已经说了不算。
卢在天听到这话,瞬间就感动了,“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你,要不我以身相许吧,入赘也行。”
“你这是报答我吗?那你还是杀了我吧。”颜徵商一脸嫌弃。
呜吼------
就在卢在天再次一脸委屈想说点儿什么的时候,一声低沉的虎啸声响起,紧接着一头一人多高的玄金虎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直隐藏暗中悠哉悠哉看好戏的牧星辰顿时头大如斗,因为这头突然出现的家伙他并不陌生,就是自己之前惹怒并被其追杀了两天才摆脱的,那头玄金幼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