页辞有惊无险的拿到鱼符后便回了岚山城,小破楼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扶了扶额便马不停蹄的去勾栏里把苍老头捞出来,不停的催着他赶快为自己铸刀,可他就是推推拖拖,磨磨唧唧,一直打岔。无奈,页辞只能天天跟着他身后,寸步不离,就算是上茅厕也甩不掉。被他折磨了半个多月,老头终于撑不下去了,准备了行李就自己离开了,只告诉了他地点让他翌年去找他拿刀。
页辞问苍老头能不能带他一起去,却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说是铸刀是需要集中神思的事情嫌页辞呆在他的视线里碍手碍脚。页辞只能一个人继续呆在小破楼里守家,老头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了他看好墙缝里他保底的私房钱。
“朱兄,朱兄,不得了了,与晋宗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页辞在茶馆内嗑着瓜子,戏台上唱着《天仙配》,正听的尽兴却被从门外的这一嗓子一下子扰了兴至,只见一个男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了几个男子之中。
“多大的事啊,你这么慌慌张张?”
“里温!死了!”果然是个大事......
那男子又接着道:“这才隔了多久啊,先是一个长老没了,现在又是一个宗内极有才能的弟子死了。”说到这里,迟疑片刻,谨慎道:“虽然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可我要是那与晋宗宗主,我这心里也得咯噔一下。”
“这下与晋宗实力可就......”另一名男子与其他几人视线相对,面上愁苦,这几年邶山居的实力越来越强,其他的宗门都隐隐被压的有些难以喘息,许多修士已经在考虑是否能跳槽去邶山居了。页辞看着看这几人,难道,这些都是与晋宗的散修?
被称作朱兄的男子唏嘘一声,又道:“里婪我知道,是被里温杀的,可里温又是怎么死的?”
“这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刚不久听人说的,好像是,自杀,又好像是仇人来报仇了。死状听说是惨不忍睹啊。”冲进门的男子道
页辞指尖熟练的捏开一颗瓜子,将剥好的一堆瓜子仁一起扔进嘴里。里温修为那么高,要是能随随便便被仇家杀了,几百次都不够死的。况且,与晋宗又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那么就可能是宗内的人了,可宗内更是没几个再比他修为高的,就算是修为比他高,页辞大概数了数,都没听过几个人跟他有什么关系,那么,真的是自杀吗?
在此之后,过了一年。页辞偷偷溜回了剑兰宗的禁地,凄草杂生,寂寥无人。在这里,他抱着暮雪痴痴的傻坐了许久,看着满目的苍凉,想起兄长的面容,已恍若隔世。静静的在荒冢旁呆了也不知多少天,算起来,今天便是与苍老头约好的日子了。
一路上页辞还在想苍老头祖传的手艺会不会这些年在瓦舍里生疏了,但其实心底却还是相信他的,毕竟苍老鬼不喝酒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页辞特意拎了一坛上好的酒,估摸着一年不见他肯定也想自己了。拊脾雀跃来到了约定的地方时,眼前的一起竟和他的想象大为不同。
一块天然的岩洞里流出一条清澈的小溪,洞外是一幢两层的小木楼,水声窸窣,风声雅致,没想到苍老头的剑池竟然如此别致,这比起他们住的小破楼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左右找了几圈也没看到苍老头,心中疑惑这么重要的日子他难道忘了,忽然页辞想起老头离别时的话和神情,似乎字字句句都很含糊,他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绕过岩洞,仍是没有看到老鬼,几步上了二楼,推开空无一人的房门,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东西:一把漆黑精致的环首刀,一旁的镇尺下压着两封信。窗户没有关,风吹的信角不断拍打着桌面。
页辞的心中一紧,不自觉的快步走到桌前,慌乱的拆开信,纸上有几处皱皱的,页辞指尖颤抖的抚摸着那几处,那是泪滴落在纸上的痕迹,心中的不安像是得到了回应,无声道:老鬼,别哭啊!!纸上笔迹早已干透,只见第一张写道:
怀之,我从未想到过时间竟会有如此巧然。你还记得第一次你来找我的时候吗,你手里拿着从我身上偷去的匕首,让我替你铸刀。我开始只当你是一个小贼,可是在我看到你脸上的神情后,我立刻改变了这种想法。你坚定而又郑重的眼神,倔强的表情,令我动容,令我,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昔日的故友。所以,我没有拒绝你,一直故意的拖着你。
那个时候,我一心想证明我的猜测,待我找到了机会,查看了你从不离身的那个包袱,那是页桓的暮雪,但却是断掉的暮雪。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时已至此,我对你不会再有隐瞒,我很早就认识了你的父亲。